年纪估摸着不过四十来岁,可这副尊容看上去老成了些,兴许是往日太过放纵吧。
就这,两人还有闲心拉扯,真是够荒唐的。
老爷摇晃着大肚腩,似乎走的急了,没准能撑破衣裳似的,眼下气定神闲的走在前边,贾大师紧随其后,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前院这边赶来。
到地,老爷看看护院都是轻伤,心里有了几分考量,人老成精,见人下菜碟的眼力劲是有的,望着对面的那人,在摸不清这人来历、意图前,选择先礼后兵,和和气气地拱手问道。
“敢问谭家哪里招惹了高人,不妨进屋细说。”
一声细微沧桑之音,随着寒风而去,一字不落落入众人耳中。
“不必客气,深夜亲临只为杀人。”
此言一落,偌大的府邸登时鸦雀无声,“呜呜”的风雪声,变得尤为刺耳,冰雪落身,众多护院腿肚子直哆嗦,就差丢弃兵刃逃走。
而老爷的目光如炬,脸色一暗。
倏然。
突兀的一声大笑,霍然打破眼前僵局,只见绿衫贾大师踏步上前,不忘给老爷放心的眼神,站在人潮前,一手指着他傲然说道。
“你要清楚的明白,在我的地盘上狂言的人,连坟头都找不到。
老头年纪不小,一张嘴口气真冲,识相的趁贾爷发飙之前,麻溜的滚蛋,扰了大爷的雅兴,让你生不如死……”
“聒噪的跳骚。”
那人冷言一声,贾大师的话戛然而止。
稍许,在众人惊愕的眼里,就听得“嘭”的一声,吓的一个个跳脚退却,甚至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叮铃哐当”手上一软,丢刀弃剑已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了。
满眼珠子爬满血丝的贾大师,笔直地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早已没了气息,无人知道死前那一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连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整个府邸被沉寂掩埋,众人静若寒蝉,目光中的无尽恐慌,支配着游离的灵魂。
唯有那眸中的灯火,在风雪下肆无忌惮的摇曳,变幻的光影中,那道身影更加诡异可怕。
众人还未从方才诡异的一幕晃过神,就听得后方,砸来熙熙攘攘的噪声,那人便是这府邸的败家玩意。
先前见到倒地的贾大师,脑海一片空白,这时众人才惊恐的往两侧散开。
此刻,唯有他一人站在最前面,一副仰人鼻息,目空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却见老者微微一抬眸,眸光平淡如水,没得感情地说道:“来的挺是时候。”
少年抬眸凝视此人,煞是迷茫不解,“等我?你识得我?”
那人的眸光仿佛有一层薄雾笼罩,深邃而迷幻,他后知后觉,眼神一怔,莫名的恐惧,陡然蔓延心头。
“奉天,快退回来。”
谭奉天闻言欲转身逃离,却发现双脚粘在地上般,已然无法挪步,众人眼中少爷衣袍化作漫天碎末,唯独留下一件单薄的睡衣,
旁观者心头猛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少爷今夜怕是不得善终。
“你要做什么?”
他满眼惊恐,只因四下可见的飞雪,朝着他飘然而去,雪花如锋芒毕露的利刃,“刺啦”一朵朵温热的血花绽放,染红了白衣。
谭奉天杵在雪地里呻吟,大口喘着粗气,被冷风吹的浑身抽搐。
蓝袍老者却负手而立,随意地笑着,淡淡的聊着,“你在害怕?你不该害怕的,小伤死不了人,用手捂住伤口别让血流出来,对,就是这样,你似乎做的很好。
取你性命,不过一个念头,可我偏偏不愿,我并非变态,所以你莫要害怕,只是你的死相会很难看。
一个人的绝望,就像一个人有多种死法,譬如现在慌乱的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死去,那是一种奇妙的孤独。”
噔!
谭奉天不知他想要怎么做,但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何要死,相比莫名其妙的死去,他是否应该庆幸呢。
“父亲,父亲……快救救孩儿吧,我还不想死,给他钱,对,我谭家有很多,很多的钱,都给你,求你别杀我。”
那人字字如刺骨的冰锥般,刺进的不是身体,而是嵌入他的脑子里,阴冷的令人毛骨悚然,少年苦苦哀求,换来一句冰冷的疼爱。
老爷看透此人的恐怖,“扑通”双膝跪地,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祈求,“仙人,既是孽障犯下弥天大错,但与谭家上下无关,只求杀他一人,勿必徒增杀戮。”
众人怔愣住,颤抖地跪在雪地里求饶,“是啊,仙人放过我等凡人吧。”
“呵……”
他嘴角上扬,满满的冷笑,“嗖嗖”飞雪再次落去,柔弱如青烟划破白衫,穿透血肉,滚烫的鲜血流淌。
老者大手一挥,天、地、人三魂中的地魂,被轻易地抽离出来。
少爷则是仰头倒在雪地,随后鲜血蔓延,由远到近缓缓地冷却凝固。
他在庭院漫不经心地踱步,一点也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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