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就像是从他脸上扣出来的一样,他岂能认错?
冷淳攸的一下就红了眼圈,上下两排牙勐错,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认清来人后,副将卢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冷淳。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早先有冷韶投附唐国的风言传出时,其实副将卢墩就信了七八分。但丝毫不影响他与冷淳的情谊,以及冷淳对豫国的忠诚。
看看战国时的蒙氏,再看看这个时代的崔氏、卢氏、郑氏、王氏,哪个不是左右逢源,两头下注?
如已故的宰执张梁,还活着的梁渠,如今依领军的傅宋,以及他自己,哪个不是豫国的重臣名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兄弟或子侄依旧做着荆、沂、徐、越四国的官。
不过是乱世中家族用以延续的手段罢了,虽各为其主,但何人不是尽心用命,鞠躬尽瘁?
而如今,兄弟二人各为其主,重逢之时却是这番局面?
副将卢墩叹了口气,向后挥了挥手,偌大的军阵齐齐地往后退了几步。
下城之时,冷韶还能强忍眼泪,但看到面容见老的冷淳,短短半年间却似是老了十岁,唐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扑簌地就往下掉。
还离着十多步,他就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膝行来到冷淳的马前,重重的一头砸了下去。
“兄长……”
一声悲唤,冷淳突然就红了眼眶,而心中的怒火仿佛拍岸的波涛,一浪强过一浪。
他不求死得轰轰烈烈,只求能酣畅淋漓地战斗上一场,也算报了豫国先帝魏斯年的再造之恩,全了与豫国故太子的君臣之义。
而王镡却不想让他如意,不然为何故意将冷韶派来黎县?
难不成是想让他的弟弟目睹他死于何人之手,好为他报仇,顺带将王镡也记恨的心里?
还是说,要让冷韶亲口下令,斩下他同胞兄长的头颅?
如今他冷淳如果想死,就只有抹脖子这一条路了。还战个毛?
好个奸诈狡猾的狗贼……
“滚起来……”
冷淳怒声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王镡为何要如此害我?”
冷韶冬冬冬几下,竟将地面磕出了一个坑,说道:“并非圣上之意,而是弟苦求圣上,只求来见兄长最后一面……”
放屁,真要是来见最后一面,何时不能见,偏偏要等梁渠逃遁,等老子率一伙伤兵残将过了河,再无退路之时,你才露面?
劝降之心昭然若揭,你当你兄长是蠢货?
“滚起来……老子叫你滚起来……”
冷淳啪的一鞭就抽了下去,冷韶的脸上当即就抽出了一道血槽。但他依旧跪得笔挺,连哼都没哼一声。
他越是如此,冷淳越是恼火,恨冷韶蠢笨,更恨他心软,被王镡一鼓动就跑来黎县。
难道今日要上演一出兄弟相残的戏码?
怒火中烧,冷淳又跳下马,一脚踹向冷韶的肩头。
冷韶懵了懵,瞬间心花怒放。
他之前还准备谎称有王镡带来的亲笔书信,以此靠近兄长,再伺机下手。却不想只是逆来顺来地挨了一鞭,兄长就自己下了马?
“兄长……”
嚎叫之时,冷韶躲过了冷淳的一脚,又顺势往地上一扑,牢牢地抱住了他的双腿。
冷淳抽了抽竟没有抽动,下意识地又举起了马鞭,抽了下去。
就在此时,冷韶猛的一扯冷淳的双腿:“还等什么?”
吼声还未落,冷淳只觉天旋地转,重重地向后栽去。眼前又闪过几个人影,冷韶的几个扈从就扑在了他的身上。
“反了……反了……”
他怒声嘶吼,想要抽刀,但一人按着他的一只手。想要抬脚,冷韶的身上又摞上来一个大汉。
加上冷韶,足足四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汉子压在他的身上。其余两个竟还备着绳索,想捆住他的手脚。
副将卢墩愣了,镇沂军冷了,冷淳的亲卫也愣了。
“杀……”
冷淳的亲卫队长抽出刀,往前扑了两步才察觉不对。
他娘的……他,他能杀谁?
五个壮汉,全是当时冷淳精挑细选的族中子弟,个个都姓冷,不是族弟就是族侄。而与他最亲的就是冷韶,二人还是亲兄弟。
反而言之,就是为了救冷淳,冷韶才行此下策……
脚下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来,正苦恼如何是好,又听冷韶吼道:“蠢货,还不来帮忙,难道眼看兄长……”
“砰……”
声音戛然而止,一只皮靴狠狠的踢到了冷韶的鼻子,冷韶闷哼一声,瞬间就被打了一脸血。
又是“咚咚”几声,四个大汉当即就被打飞了两个。
要糟……
亲卫队长一个激灵。
真要被冷淳翻起身来,怕是当场就能自尽。而到时,他这个亲卫队长难道能独活?
就是冷韶都不会绕过自己……
“快……救将军……”
嘴里喊着救,冷淳的亲卫队长一个鱼跃,将堪堪挣扎着跪坐起来的冷淳又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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