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这少年毫不客气的开口,翟高卓忽然有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好一招以退为进!
尤其是当他听完天歌的计划之后,更是确信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当师父的威逼,当徒弟的利诱,这还真是让他上下不得。
“我当你是只猫儿,原来竟是只藏了额纹的虎!怪不得林神医收了你做徒弟,你们是师徒二人,倒还真是像极,都不是那等绵软吃亏的性子。而且两个人一道绕个弯子,竟然就这么将我给套进去了。”
翟高卓这话说的直接,言辞也一点不客气,但那语气,却又不是气愤或生气不满。
若说是无奈,反倒更恰当些。
这下倒真让天歌糊涂了。
“我师父,给您说了什么?”天歌试探着问道。
翟高卓一愣,“你不知道?那你可知道你师父替人治病的条件?”
天歌摇了摇头。
翟高卓便解释道,“你师父替人治病,诊金从来不用银钱,只一点,让病患或其家人答应帮他做一件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他又不说,只等需要之时再开口。若信不过他,怕他要挟的,哪怕病入膏肓,他也不会治。所以有不少人骂他没有医者风范,他也不理会,只不治那些人便是。到了后来,这些人没了法子,照样寻到你师父跟前。时日久了,便没人敢放胡乱放肆了。”
“甚至后来你师父名声大噪,上都不少勋贵之家甚至皇亲国戚都请他治病,他也依旧是这一条。你想想,那些人何等身份,一言千金,却还是只能按你师父的规矩来。你说他这是不是把自己往刀口上放?”
翟高卓所说的这些,天歌还是头一次听到。
不过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天歌倒是不完全认同。
林神医这行为是把自己往刀口放,却也是笃定了越是勋贵越贪生怕死。
只要那些人害怕个万一,他就绝对安全。
而起以他的心思,就算讨什么条件,也不会见是什么出格的行径。
所以这些承诺,其实又何尝不是他的另一道护身符?
这会儿,天歌忽然明白先前翟高卓说她和林神医一样,都不是绵软吃亏的性子,而是看起来像猫,却是暗藏额纹的虎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您请我师父来为老夫人诊病,他也跟您讨了一个条件?”
天歌忽然有些好奇,自家师父的条件是什么。
“是啊,而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翟高卓难得玩笑,“你可知他的条件是什么?”
天歌摇了摇头。
“那天秋云那丫头寻来跟我说了徐家的事情之后,你师父紧跟着也来了,说的也是这一遭事。不过他倒没有跟秋云一样,让我为徐记伸冤,只直接说他收了个徒弟,是徐记的香师,刚做出一款药香,是他配的方子,夏季消暑祛湿最好,让我帮衬着以官府的名义搭台帮唱戏,好为你跟徐记长长脸。”
说到这里,翟高卓叹了一口气,“我说官商一体惹人诟病,也断没有为官者替商户站台的道理,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结果你师父倒好,直接说若我不答应,那这病他也不治了。他来的时候病人什么样,他再给折腾回去,只当他没上我翟府替人诊病。你说这,你说这……”
翟高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天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神医这性子,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翟高卓很无奈。
自家母亲的命在林回春手中攥着,而且当下显然已有好转的迹象,他怎能真的任由林神医胡作非为,真让母亲再躺回到床上去?
一开始他极其气愤,觉得林神医这般要挟自己,没有医德枉称神医。
但后来却被林神医的话激醒。
“你先前请我诊病的时候,我应当同你说过,若是不能按我的规矩来,那这病我不会诊。你既答应了我的要求,如今自己食言反悔了却来指摘我的不是,又是何道理?而且我这要求,可不算过分。”
的确,若是仔细算起来,林神医这请求的确稀松平常。
只是翟高卓觉得,自己以父母官的身份,却帮着商户搭台,实在太失身份。可他却又无法真的为了自身的名声,舍弃救治母亲的机会。
所以今日,他才想着单独见见天歌,看能不能从她这里切入,寻出什么可以再斟酌的法子。
左不过查清朱记和苏记的盗方案,为徐记和林神医的徒弟正名便是,何必非得让他帮徐记造势扬名?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自己说起这件事之前,眼前的少年人却说起徐记不报官的缘由来。
这缘由不听还罢了,如今一听,倒是让翟高卓自惭形秽起来。
徐记和这少年为了杭州府的百姓们自己吃亏让步,那么他又何惧顺手帮着徐记搭台?这么一想,这事好似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天歌听翟高卓说到这里,也大致明白了他今日见自己的意思。
“还望大人海涵,我师父性子直,却非是真的要逼迫您,而且这事他也没有说清——请大人放心,徐记推出的药香,跟其他香脂不同,并非是高价出售——此次我们出自为民的本心,所有的药香都是无偿相送,并不会有伤府衙威望。以官府的名义行事,不过是让百姓们放心罢了。而且,我师父的医术您也知道,这药香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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