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大夫人问婢女道:“青哥儿今日去了何处?”
“回主子,三公子今日应赵家公子之约去了诗会,如今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句赵家公子之后,大夫人面上的不喜一闪而过。
年初的时候,父亲将她和夫君一道唤去书房,直言为青儿寻了一门亲事。
先一开始她还有些惊喜,因为老二家的如今还没有说亲,青儿明显年纪更小,如今父亲主动提起,这说亲的人家应当还不错。
谁曾想一听父亲说完,她霎时便有几分不喜。
提说的亲事乃是北地安阳城中赵家的嫡女赵知惜。
父亲说赵家乃诗书之家,虽然门第低了些,但以易家如今的地位,提亲倒也不需看门第。还说赵家族中规矩严格,女儿教养有道,将来定是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好母亲。
道理大夫人都懂,但安阳云阳只差一字,却是天地之别。
云阳乃是龙脉上都福地,而安阳则接近大金,一个如此靠近蛮荒之地的地方出来的女子,就算是书香门第,只怕也是骄横无礼的。
所以大夫人宁肯在云阳选一个出身稍低的官家女子,也不愿意接受安阳的世家之女。
远的不说,就看看眼前的二夫人,若是当初二老爷娶的是国子监博士海坤的女儿,后院哪里会经常闹出这等笑话?
亏得二夫人还是襄州巡抚的女儿,她的父亲当年也不也是状元出身,又有什么用?
可是当她以青儿还小,没有二公子还没定亲先给最小的说亲的道理回绝的时候,自家夫君却是大喇喇地应了下来,乃至于之后她还闹了半个月的脾气。
直到大老爷连着半月宿在姨娘处,她才不得不低头认了这亲事。
时隔半载,如今想来,这件事还怄得大夫人胸口疼。
而方才婢女所说的那个安阳赵公子,好巧不巧正是那赵知惜的胞弟赵知昀。
如今赵知昀与易家三公子同在云阳书院读书,因着有这么一层关系,再加上赵知昀颇有几分才名,两人便走得近了几分。
但这却不是大夫人想要看到的。
“今日青儿回来之后让他来见我。往后他散学之后,也让书童将人揪回来,再不许出去与那些个凭关系进书院的假才子厮混。”
……
卢贵妃和徐记的消息在易家就此打住,但在外面却愈演愈烈。
此刻上都徐记脂粉铺总铺的宴客花厅里,几家分铺掌柜已经急得额头冒汗,对着坐在上座的总铺掌柜徐如海说个不停。
“大掌柜,如今这事情闹成这样,咱们难道就只关铺子么?且不说这一日的损失有多少,便是为了咱徐记的名声,咱也不能闷声一言不发啊!”
上都所有徐记脂粉铺暂时关门歇业的事情,是大掌柜徐如海告诉给所有人的。
在上都,东家不在的时候,所有的主意都是大掌柜来拿,其他分铺掌柜都得听从吩咐。
可是如今听吩咐归听吩咐,众人心中的疑惑与焦虑,却还是无法抵挡掩盖。
“方才我在来的路上,遇到朱记那个冯掌柜,那一个劲儿的幸灾乐祸,气得我恨不能给他一拳头。如今城中都在说咱们脂粉的事情,咱们难道就不解释解释么?”
“还说这个,礼部侍郎的夫人在我出门前甚至还来铺子里说着要退先前买的脂粉,连带夏季用成空瓶只剩最后一层的香脂都给拿了过来,说什么不敢再用,没给我气个半死。都快用见底儿了,有用没用、到底能不能用自己都不知道吗?”
“要退的便都给退,莫要因为这点银子得罪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大掌柜徐如海终于开口说话。
听完这话,先前抱怨的掌柜叹了口气道:
“这个您放心,这忌讳咱们肯定不会犯,那些官员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咱们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给东家添麻烦,只能笑呵呵的给人把银子退了。”
“但是话是这样说,咱们若是真的不解释,往后一个两个都这样,这生意咱们还能做下去么?大掌柜,您给咱们一个准话,接下来咱们到底要如何做?”
听到这句话,众掌柜都有些沉默地看向徐如海。
当下他们就想知道如何做,稳下心,而不是一味的惶惶不安。
徐如海沉吟一声,慢慢开口,却只说了一个字:
“等。”
“等?这是什么意思?”众人给听懵了。
“东家的意思。”
徐如海想了想,没有道出大小姐吩咐他将男香一并送入宫中的事情。
有些事,并不需要很多人知道。
可饶是这一句,也已经出乎众掌柜的意料。
“东家?可是今儿个事情才出,东家怎么会知道?”
徐如海缓缓开口:
“不管东家如何知晓,我只问大伙儿一句,这一次咱们徐记栽了跟头,当真是脂粉的问题么?且不说这次送入宫中的脂粉是我亲自核查过的,就算是光就咱们徐记的脂粉品质来说,在座的各位难道不清楚,徐记的东西到底会不会伤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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