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的徐陵，天歌定然是不放心直接将香方告诉给他，因为那时候的徐陵没有定性，也坐不住，指不定为了见归云岫，就忍耐不住就先看了方子，这样一来，对他的香技提升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但如今就不一样了。

对于眼前这个沉稳且有自觉性的孩子，天歌就像老母亲一样，终于敢把习题册的参考答案留给他自行对照改错，而不怕他一上来就直接抄答案应付。

“如果这十道方子里，你能准确无误拆解出七道，那么我不仅会依照当初的约定说服义父和你爹，云岫那边我也会想方设法帮你。除此之外，”

天歌顿了顿，“这次徐记与大金的出关香脂研制中，你也可以参与。”

徐陵闻言顿时眼睛大亮，激动地抓住天歌的袖子：

“师父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天歌笑着问自己的这个便宜徒弟，“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头，关口明年开春便开，你若是在此之前拆解不出来，我是断然不会给义父和你爹写信让他们派你北上的。”

“师父放心！这两个月我就是不吃不睡也得将这些方子拆解出来！”

天歌不由失笑，“吃饭还是要吃，睡觉也还是得睡，不然不等你拆方结束，你爹先来寻我拼命了。”

又说笑了几句，徐陵忽然道：“师父不怕我偷看吗？”

“你会吗？”

天歌挑了挑眉反问。

徐陵一噎，而后冲天歌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正常的师徒礼：

“徒儿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天歌拍了拍徐陵的肩膀，欣慰一笑：“那我就等着了。”

……

其实天歌当初跟徐陵所说的话很简单。

问题出在归云岫身上，那么就从归云岫下手。

作为归家的女儿，如今又有《归氏香记》在手，归云岫自是想要将自家老爹半生心力凝聚而成的香方传承下去。

所以天歌告诉徐陵，只是一味的追逐，永远无法让归云岫注意到他的存在。

如果他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帮着她变得更好，也让自己变得更好得以与那个人比肩，不平衡的爱情容易翻倒，不对等的地位也不好走下去。

要想归云岫喜欢上他，除了一味的对她好，还要让她看到他的亮点，尤其是对于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制香上的归云岫来说，如果徐陵能在香道上与她比肩，甚或是让她敬慕，那么喜欢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当然，天歌才不会说自打当初天目山上的事情之后，其实归云岫已经对徐陵有意了。

毕竟若是当真这么说，这傻小子早想方设法冲上都去了。

毕竟，归云岫是一方面，徐三爷更是另一方面。

如果徐陵当真这么做了，最终的结果只怕会是被对儿子寄予厚望的徐三爷棒打鸳鸯，真狠了心，也指不定对归云岫做出什么不该的事情来。

归有荣对天歌制香有半师之谊，天歌自是不能对他女儿不管不顾。

所以天歌还告诉徐陵，如果他真的想娶归云岫，他爹这一关必须是要过的。唯有徐陵能够真正靠着自己的能力说服徐三爷，真正掌握在三房的主导权，才能依照自己的心思办事。

否则最终只能依照自家老爹的意思，跟别家商户小姐联姻来献身生意。

这里头牵扯到的各方因素，天歌一条条拆分开来摆在徐陵面前，没有一味的劝解，也没有用什么父慈子孝去以情动人，但对于徐陵这样的聪明小伙儿来说，这些利弊权衡，已然足够。

尤其是天歌还给出了前头那些愿意从中帮衬的承诺，徐陵自是再一次拜服在自家师父面前，唬得天歌着急起身差点没摔着。

……

前几日在徐府一开始见徐直和徐竖的时候，天歌其实还没有想到让徐陵参与徐记在上都的生意，直到后来徐直提及会给徐陵分产，她才想起徐直与徐三爷这一脉如今还是一体。

其实按理，徐三爷这一房乃是徐化妾生，就算分只怕也最多分去两成。不过根据天歌对徐记如今情况的了解，徐直只怕会给徐陵三成乃至四成，不过徐三爷却是念着徐直无子，只有徐芮一女，一直在想方设法让徐陵继承大头。

其实说起这茬，天歌倒是有些无语，徐记一门人都不错，只有徐三爷存的私心太重，可说他坏吧，却又只是自私了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真要论说起来，天歌还有点同情徐三爷，他这般辛苦费尽周折想给自家儿子多霸些家业，徐陵却是对此浑不领情，只一门心思在制香之上，立志要做归有荣那样的大香师。

或许也正是因此，徐直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徐三爷乱跳而不搭理他。

但在天歌知道徐直准备让徐竖接手北地出关之事后，便有了另一层主意。

徐竖排行老四，但其实属于徐仪一脉，而徐直和徐三爷则属于徐化一脉，要真论说起来，其实徐三爷这一房跟徐直更亲，如今徐老四参与进来，他们三房却没人参与，难保之后徐三爷不跳出什么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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