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

古卿凰说出口的话，如滚滚惊雷般瞬间劈在了古玄朝古笙心上，惊得两人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听到了什么？

古卿凰是那个跟少子璧传断袖之闻的殷稚？

古卿凰亲口承认，少子璧是她此生心悦之人？

“夙儿，你……”古笙看着她好半晌，抬起手来又放下，“你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古卿凰眯了眯眼，他们两个的缘分，是与生俱来的。

古玄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道:“他好吗？”

“他很好。”古卿凰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那就好。”点点头，古玄朝随手推开了还想说什么的古笙，“说罢，想让我们做什么？”既然她跑回来，就说明她有着自己的打算，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古卿凰拍了拍手，又一个人影从窗外闪入。

“这是我师兄，阎尤。师兄，这是我哥和小叔叔。”古卿凰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彼此的身份。

古家叔侄二人立刻以审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兄”，而被两人视线所交缠的阎尤则是一脸的冷漠淡定，看上去与古卿凰的神情倒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接下来的日子里，师兄会随我一起，以确保我的安全。”古卿凰又掏出一封信交予两人，“这是我往后一段时间内可能会用到的身份以及各路情报，青冥几人后日便会赶回华京，由她们负责暗中传递消息。”

“那我们……”

“里面还有一份襄姜内部比较详尽的情报。三年之内，把你们手下的人尽可能地渗透进去。”

这个日期，是古卿凰与少子璧之间的一份赌约:各凭本事，三年之后论输赢。

古卿凰轻轻一合掌。

什么东西，还是牢牢抓在手心里来得让人放心。

“这一次，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我都要定了。”

两个月后，襄姜，襄城。

“主子，你真的决定了？”生了一张娃娃脸的少年站在女子身后，看她对着铜镜，仔细地描出娇艳欲滴的红唇。

“当然。”铜镜中映出的花一般娇嫩的脸上冷冷淡淡的，不见一丝感情。纤纤玉手执起一支眉黛，稳稳地勾出一对远山眉。“我费劲心思两个月，可不想临了放弃。”

“可万一……”

“没有万一。”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朝身边站着的女子挥了挥手。那女子见状，背过身去迅速褪下身上的薄纱外衣，套上一袭黑『色』劲装，飞快地没入黑暗之中。

令人惊奇的是，那女子与坐在镜前的女子，竟生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待那女子消失的瞬间，坐在镜前的女子也贴好了眉心的花钿，盈盈起身走到窗前，看向那抹逐渐没入天际的余晖。

直到那抹光亮彻底消失不见，女子这才展开双臂，轻轻道了一句；

“天黑了，更衣吧。”

少年亲自捧起一旁准备好的衣裙外袍走到她的身后，抖开，一丝不苟地替她穿好。

外面适时响起了三道平稳均匀的叩门声。

“姑娘，时辰到了，夏妈妈唤您下去呢。”

少年侧身将自己隐入烛火照不到的黑暗之中，看着女子一步一步走到门前，伸手拉开了那扇通往未知的门。

候在门外的小丫鬟听见开门声，下意识便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那冰冰冷冷的芙蓉面时，方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

虽然看过许多次，但这张脸每见一次，都还是那么的让人惊艳。

“走吧。”

“是。”

牡丹亭，是襄城内最负盛名的花楼。而今夜，牡丹亭门外的车马人流格外的密集。

“许公子您来啦！快快快里面请！”

“诶呦付大人，好久不见，我们鹅黄可想您想的紧！”

“这位公子瞅着面生，想必是头一次贵脚踏贱地。我们这儿啊，什么都有，绝对让您玩的舒服玩的开心……”

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站在牡丹亭门口迎宾的老鸨夏妈妈直笑道合不拢嘴儿，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甜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远远驶来，夏妈妈眼尖，一眼就瞅见了从马车帘缝里『露』出来的那张脸，忙迎了上去。

“奴家给三公子请安，三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有红袖姑娘在，本公子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一次的花会。”低沉中带着些许喑哑的嗓音从马车中传来，下一秒，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从车内走了出来。

“若是那丫头知道三公子这么抬举她，还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夏妈妈掩嘴一笑，打着千儿亲自把人往里引，顺便还吩咐着身边的丫头再去催催两人口中的红袖。

等把人送到花堂二楼的珠帘雅间中，夏妈妈这才虚虚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小声嘀咕了句“好家伙，气势真吓人”后，再次扭着腰回到门口，笑脸迎客。

今夜是牡丹亭一年一次的秋会，每到这一日，牡丹亭中都会推出二十位姿『色』各异的新人。而最出『色』的那一位，则是会到最后出场，独唱一支《牡丹亭》。

每年这一位被选中唱《牡丹亭》的姑娘，无一例外都成了襄城甚至是整个襄姜中最出『色』的花娘。而来很多人挣破了头想来参加牡丹亭的秋会，就是为了一睹这位姑娘的芳泽。

而今年被选中的姑娘，名叫红袖。

说起红袖，其实很多牡丹亭的常客都能道出个一二。

这个红袖本是商家落魄女，命途多舛流落烟花之地，卖身为娼，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国『色』天香之姿，被当时的老鸨一眼看中收为了干女儿，悉心教导数年，直到今日才被放出来。

不见其人，只闻其名。

在各种传言加身之下，红袖之名在襄城的烟花之地中，就是神秘的代名词。而某些有幸在机缘巧合下见过红袖的人曾说过:风流公子千金客，一见红袖误终生。

由此，红袖的绝『色』，可见一斑。

逐渐，前来参加秋会的风流客坐满了整个花堂，莺莺燕燕群翠环绕，一派风光月霁旖旎之情。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夏妈妈便走到花堂中间的台上，笑意盈盈地拍拍手。

“奴家很高兴能再次同诸位贵客相见，先在此给诸位贵客请安。今年的秋会，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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