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板说，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和哀伤，“我老婆是维尔霍扬斯克的，但是她大半辈子都在莫斯科，她的身体不好，后来得了绝症，临死的时候最想要的事情是回到这里再看一眼，可是她没能支撑到这里。”

“所以你陪着她留了下来。”年轻人懂了，轻声说。

“是啊，”老板说，“我也一把年纪了，值得珍惜的人越来越少了，过去的好多朋友早就没联系了，在这样冷的季节，只有酒是我最好的朋友。”

只是短短的故事，没有说起细节，但是看着老板的哀伤与怀念，那些年里应该也充满了刻骨铭心的回忆吧？

“所以啊，”老板突然满是惆怅地说，“要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现了身边哪些是应该珍惜的人，千万不要错过啊。”

“明白了。”年轻人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的故事，还有酒。”

“嗐，醉了，醉了。”老板一屁股坐在躺椅上，手里拎着一瓶伏特加。

在这个寒冬里卖酒的老板当然应该是好酒量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醉了呢？也许是因为当他想要醉倒的时候，往往就会醉的特别快。

抱着一箱伏特加出门，满天的风雪落在他的脸上，不远处停着气垫船，裹着袍子的女人冻得直跺脚。

“可算出来了，怎么买个酒还这么慢？”苏恩曦一边说着还一边紧了紧衣领，“赶紧搬上来，都要冻死了我。”

“老板娘怎么不在船舱里呆着啊？”路明非把伏特加搬上船，“宾馆沿街右转就是，我们去暖和暖和。”

“还不是因为你半天没回来我出来看看。”苏恩曦裹着袍子钻回船舱，“赶紧开船，到地方我得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困死我了都。”

路明非笑着点了点头，熟练地发动引擎，气垫船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卷着雪花开过。

真是个寒冷又孤单的季节，来到这个寒冷又孤单的城市，好像一场通往死亡的旅行。

这么说他确实是来旅行的，只是不知到旅途的尽头是什么样的风景，会不会是一座墓碑？如果是他自己来写墓主人生平的话就应该这么写。

“路明非，男，生日7.17，母胎单身，爱说烂话，尤善星际争霸，后成为学生会主席，后被通缉至终......”

然后该写什么？路明非想着想着挠挠头，“暗恋陈雯雯三年，无疾而终，暗恋诺诺又三年，又无疾而终。”

再写点什么？与魔鬼做过交易？屠过几条龙？好像然后就没什么光辉事迹可写了？

哇擦嘞，这么一看老子的人生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一句话“路明非，屌丝二十余年，死于非命。”

一想着就豪气横生，连喝伏特加的气势都壮了起来。

被甩在身后的酒铺里，老板把帽子扣在头上，躺在暖炉边的躺椅上准备小睡一觉。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听到这个声音，老板吓得一激灵坐起来，看到墙角的阴影里坐着一个老人，灰白的头发和铁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故事，消瘦的脸颊看上去好像五六十岁的样子，可是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却透露出百年的沧桑。

“老林？”老板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老林说，“有些事情耽搁了，今天才有时间来看看老朋友。”

“只是看看我？”老板拎出一瓶伏特加递给对方，“确定没别的事情？”

“老朋友见面怎么能这么缺乏信任呢？”老林微笑着说，“我们可有十几年没见了。”

“我听说你之前去了BJ，”老板说，“怎么又到这来了？”

“大地与山之王出了岔子你应该知道了吧，尼伯龙根崩溃了，龙骨没了，我还在BJ呆着干嘛？正好我在那赚了一大笔钱，只想着抓紧时间找个地方养老。”

“维尔霍扬斯克可不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何况你就算有龙族血统也是个老头子了，活不了多少年，应该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躲起来才对。”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在消失之前来看看老朋友，顺便拿点东西。”

“你想要什么？”老板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你指的是那个盒子的话，免了，我已经把它扔到北冰洋里去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老林微笑着说，“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放弃的东西，事实上我很奇怪你竟然拿着它那么多年还没有什么动作，既然如此不如就把它交给我好了，也算是给我的退休生活增加点情趣。”

“没这么简单吧，”老板淡淡地说，“有多少人都想要那个盒子，但是他们都死了，所以那个盒子最后才流到我的手上，但是我不想死，所以我把它扔掉了。”

“说这种话有意义么？你知道我是不会相信的，你我都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老林说，“你不愿意给我也无妨，只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不止我一个人，早晚都会有人来找你。”

“都这么多年了，还真是念念不忘啊。”老板慢慢地喝了一口伏特加，“卡塞尔学院也来西伯利亚了吧？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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