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要不说你傻呢。我在唐家总归不过是陪嫁来的丫鬟，而你连个丫鬟也不是。即便是你不在意，别人难道不会在意吗。说句不好听的，你的身份是再怎么洗也洗不掉的。再怎么说，你只是唐风花银子买回来的，如今也就是看着新鲜，等到玩腻了、玩够了便会将你弃之一边。到时候别说是穆家姑娘看不起你，就是怀菊估计也会看不起你。”

语柔想过这次的谈话会被杨氏步步紧逼，她心里早已准备了千百番话，千百种决心说于她听，告诉她自己是真心实意愿意和唐家同甘共苦，却没想到，杨氏会撕开自己的伤口来示规劝自己。

杨氏：“我进唐家也有二十多年了，自问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小姐专心修佛后，我将整个唐家也是料理得井井有条，自认为在唐家还有一定的地位，可依旧不能如小姐一般挺胸抬头地做人。这样说来，姑娘以后的处境怕是要比我还更难些。”

杨氏：“很多事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唐风如果娶了穆姑娘，穆姑娘有穆家撑腰，以后有了矛盾穆家也自会调停。如果娶了怀菊，怀菊有与少爷自小长大的情义，日后有矛盾也会偏袒。而你，又有什么呢？等你年老色衰之后，确信唐风不会再从栖凤楼中赎回一个姑娘？”

杨氏言之凿凿，此刻她目光凛冽，和她圆润的面庞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语柔紧咬着嘴唇，思绪已经凌乱地在心中结了一张网，而且这网越扎越紧，疼痛地让她难以呼吸。

她本来就靠着对唐风的爱意苦苦支撑，所以当杨氏把残酷的现实一一呈现她面前的时候，她靠意念一直固守的陈池，便倾刻变得好无防守之力。

杨氏注意到语柔态度微妙的变化，进而又温和说道：“我说这些不是拆散你们，是真心为了你好。一时的喜欢，做不得数。那些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终究是抵不过粗茶淡饭的摧残。”

语柔：“那夫人的意思是？”

杨氏停顿了片刻：“所以，我还是劝你和唐风断绝关系，其实也是和唐家划清界限。”

语柔低着头，清风从脸庞吹过。那日在密室之中的甜言蜜语，再一次在耳边回响。

杨氏：“姑娘，你放心。你和唐风的关系无非是一张人身契约，只要你重回栖凤楼，将唐风当初赎你的银子还给他，便能解除这层枷锁。而且以唐风现在的情况，他也确实需要一笔银子。你这是在救他，也是在救你自己。知道吗？”

“回栖凤楼？”语柔听过这话一下子瘫坐在地。

“人各有命，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所以，在美好的事情还没有破灭之前，我们倒不如趁它还在绽放的时候，微笑着转身离去。那样，这份爱便不会永远的珍藏起来，而不会再夹杂着恨意了。”

杨氏蹲下来安抚语柔，她这些话是对语柔说得，又好像是说与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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