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或许离普通人很远，平日里几乎接触不到，但少有的几个一等杀手在江湖上十分有名。

掩日自然也不例外。

“罗网入秦，乃当年吕不韦引入，作为条件，其魑魅魍魉归于使动，天杀地绝的一部分杀手，太后亦可调动。”

嬴傒拿过一旁未开封的酒坛，将之开封后大口饮了起来，酒水渐湿了衣襟，沉声说道。

闻言侍女露出一抹惊异之色，老者眼中亦有精芒闪过。

“此消息秦国内部只有少数人知晓，关内侯是第一批，你们与我是第二批。”嬴傒继续道。

“听闻当年吕不韦为了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故接引这个组织入秦。”

老者捋着胡须，目露思索，沉吟道。

“天字一等掩日亦是罗网中人，会不会是嫪毐所派？”侍女蹙眉猜测道。

“这是老秦人与新贵族的交锋。”嬴傒面色有些自嘲，道：“嫪毐今晚进宫，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虽然他年轻时行事冲动，仅靠一身武气行事，也因血气方刚得罪了不少人，可他并不蠢。

朝中局势他看得很明朗。

随着年龄与阅历上来，年轻时的那些冲动有一些消散，还有一些则转为执念。

剩下的唯一一个，或许永远都忘怀不了。

老者微微眯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恐怖的猜测，但耐不住好奇，试探的问道：“君上觉得，这一切与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有关？”

“嫪毐没有那么简单，在得到太后的倾力相助，罗网的一部分恐怕早已落到他手里，你觉得嫪毐会信任那小子么？”

嬴傒抓起酒坛口边缘，猛灌了一口。

或许只有这样，心里才好受一些，才能遮住那个女人，不去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率领的秦国宗室一派基本没怎么参与进斗争，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大局。

今晚的那次接触过后，秦夜所站是王权一派不言而明，如此，嫪毐那边也可能根本就没信任过此人。

“所以嫪毐派出掩日刺杀他？”老者道。

“也许吧。”嬴傒有些颓然，漠不关心的随口而说。

老者仍有些疑惑，但没有继续问下去，目光略有复杂的望着借酒消愁的嬴傒。

当年庄襄王尚未逝，嬴傒与庄襄王的兄弟之情可比坚金，在庄襄王的运作下，当时的王后赵姬从赵国归秦。

嬴傒一见倾心，见之不忘。

然，这注定不会有结果。

在得知一名侍人极为受宠，嬴傒曾派他秘密进宫调查，这一查，查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也就是那时，他与掩日打了个照面，虽全身而退，可这则消息震撼了他很久。

后来，太后怕消息泄露出去，曾找上过嬴傒。

那一日，他在殿外听到了争吵声。

此后，嬴傒便一蹶不振，与嬴政的关系也有了隔阂，不再参与朝堂斗争。

关内侯死后，嬴傒是宗室派系的新领袖，人，眼中皆有利益，宗室之人不甘心于此，也曾和嬴傒闹过一段时间，但皆被强硬镇压，也就不再生事。

“呼！”

嬴傒撑着桌子，支撑起身躯，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

侍女急忙上前搀扶。

却被嬴傒挣开。

迈着蹒跚的步履，缓缓来到殿门，望着外面已有天亮的迹象，面色艰难矛盾，仿佛在做选择。

......

深宫。

红菱垂下，隔着轻纱的床榻上，嫪毐徐徐起身。

精壮的身材宛如一只锻炼过的白斩鸡。

“千律必有一失，没能试探出六剑奴，不过他身上的一些东西令我很惊讶。”

沉重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却又隔绝了床榻周围。

“令你很惊讶？”嫪毐语气玩味，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缓缓来到桌边，倒了杯茶水。

“一股绝世威力，不出意外是惊鲵留给他的保命手段，但，神魂中亦有一道防护。”

“所以，你失败了？”

“你只是让我去试探，另外请你搞清楚，你我平级。”

面对这道质问，那道声音波澜不惊，渐渐微弱，最后归于无，殿内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嫪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平级么，罗网的神秘程度似乎远超我的猜测。”

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人，嫪毐想到了许多，眼神变幻莫测，从咬牙坚定，一直犹豫，到最后叹息。

......

天蒙蒙亮。

秦夜看着不理自己了的惊鲵，手指点了点惊鲵盖着被子的后背。

“惊鲵，惊鲵？”

没有反应。

“不会真生气了吧。”

秦夜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他方才骗了惊鲵，更是以受伤为由让她在上面自己...…

但这能怪他吗？自己媳妇太迷人，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

何况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小伙！

惊鲵的确有些生气了，将大半个身子裹在被子里，不理秦夜这货。

方才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跟快要断气了似的，亏她还担心秦夜真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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