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工
李恪对这套讲谈录的定位是大秦的新式土建总览,同时也是半工业自动化时期的基础行业守则。
此书若成,秦人便有了将机关和墨家割裂开的前提,必定能大幅加快机关在秦土的普及速度。
这个结果,李恪看似是蚀了大本的,很有些舍己为国的高尚情『操』。
可实际上,国工的主体文本全是秦人写的,是当代思维和工业化思维的碰撞产物,首先在成熟度上就无法和李恪脑子里的真工业化思维比较。
其次,猫教老虎,预留一招。李恪又不傻,不会把墨家的家底全抖出去。
况且墨家对李恪的思维接受度已经很深了,如不肖系列这种复杂的综合『性』机关体系就是真抖出来,秦人也无法按图索骥,让其真正发挥作用。
综合『性』机关改变的是生产模式,配套和流程的重要『性』早已超过了机关本身,这就是思维的代差。
在李恪幻想的最美好结果中,世人皆以机关从事,精英以入墨家为荣。墨家将升格成机关学的最高学府,代替法家,成为大秦的领航和基石。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凭区区一套国工,远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李恪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国工着成。
细雨中,李恪命人抬出了国工的总纲,共一序七部,四十四篇,分列明晰,各有所用。
序言国论,主张盛世之道,四民之本,他准备自己来写。
第一部,民,共作五篇。
率敖讲民官选拔和监管,课考讲绩效评定和奖惩,这两篇被交给监查处的何仕爵安排。
民治讲民夫自治,民奋讲民夫激励,作休讲劳逸结合,以及民夫的具体工作和安全事项。
这三篇讲的全是民夫内部的『操』作细节,因时因地皆有差别,且民夫们讲谈不见得能扣紧文题,所以李恪索『性』就放弃了细分。
七个标段的民夫共述三题,在实际工作当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少年营负责记录,排序,分类,再由季布总纂,古临与柴武辅之。
第二部,兵,亦是五篇。
御守讲兵卒调度,备士讲装备和兵种,论战讲将领的要务,平靖讲小股散兵的战术模式,联动则讲保卫一处与其他几处的合作与分割。
毫无疑问,这一部都是江隅的活计。
第三部,工,这是全书的重心所在,统分七篇,但对外却只说六篇。
六篇之中,筑城、筑道由憨夫整备,筑桥由儒和何钰负责,筑坝则交予了史。
流水讲的是工坊的流水线与标准化『操』作,这一部分恪坊虽说有成熟的经验,但其中李恪的痕迹过重,并不利于推广复刻,所以李恪最终还是交给了田荣。
田荣虽说重创未愈,但他手下有二十二个里坊,还有九十几个辅助里坊『操』行的墨者,足够将一切讲得明明白白。
沙盘是整个工程的发端和最廉价的试验场,久随李恪的墨者大多擅长,其中又以何玦的大河沙盘最新,史禄制作过的岭南沙盘最大。他们俩同在大河标段,正好一同创作。
除开这六篇,工部当中就只剩下不公开的开山,由徐非臣亲手书录,连少年营都不作参与。
开山,讲的是黑火『药』的配比和工业用途。
对于后世如雷贯耳的四大发明,李恪的感情一直是复杂的。
司南秦时早已出现,虽说没有解决小型化,但航船、行军皆有应用,李恪暂时用大不到,也就没有过分『操』心。
而剩余的三件,黑火『药』、纸张和印刷术,其实一直都在李恪脑袋边转悠。
李恪老早就想把纸张和印刷术这对最佳搭档搞出来了,可每每有所意动,最终都会不了了之。
平心而论,纸的生产对李恪来说轻而易举,通过传统工艺实用化,精细化和量产化的难度也十分有限,印刷术就更不必说了,无论是雕版应刷还是活字印刷,归根结底都只是印章的衍生。
阻止李恪推行它们的,是大秦。
李恪静心分析过造纸的利弊。
纸和印刷术最大的价值在于降低读书的门槛,提高黎庶的文化水平。
可这一点在大秦却是个笑话。
受限于生产模式和金融模式,再便宜的书本也无法激发古时农民的学习。相反大秦以律法要求百姓普法,所以大秦真正意义上的文盲极为有限,而且大多集中在六国旧地。
若是秦朝统治的时间再长些,全民扫盲顺理成章,根本就不需要纸和印刷术。
于是李恪又想,识字不等于有文化,一个健全而充满活力的社会,主体阶级不仅要识字,还应该有文化。
可大秦还有学室
学室入学门槛之低,只要身家清白,不痴不残都可以入学,而且还不要学费
这就是公元前版的义务教育啊
除了不许教授被儒家编纂过的尚书、春秋、诗经等古籍这一点有些矫枉过正,学室制度在提高百姓文化修养上几乎达到了古代社会的极致,还顺手解决了官吏阶级僵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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