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张良,刘季的羽翼终至丰满。
他的军队在南阳攻略,叶县、鲁阳相继沦陷,南阳郡守韩齮(yǐ)连战不敌,退守宛县。
刘季引兵往西,攻宛,半月不克。
这时楚王熊心送来项籍斩杀宋义,自称上将军的消息,他在信里重提了“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的承诺,还话里话外暗示刘季,楚国已经断了项籍的军粮,关中王之名非刘季莫属,要他稳扎稳打,为楚国再立勋功。
这道迟来了一两个月的重大消息在刘季军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曹参、周勃联名谏言,说项籍断粮,必急于求战。
巨鹿战场眼见就要打起来了!
项籍胜,则必有雄师直趋关中。凭着胜定章邯王离的战绩,其路途虽远,一路上却难有秦人敢于阻拦,军行速也!
项籍败,则章邯王离抽出手脚,届时四十万大军回援关中,大伙也就没了胜算!
总而言之,时不我待!
刘季颇为意动,见宛城难克,就准备绕开宛城,直扑武关。
这时张良站了出来:“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据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疆秦在前,此危道也。”萧何附议。
两大智谋的意见刘季不敢忽视,从其言,明军而退,又趁着夜色收拢旗帜,绕道而返,在黎明时分把宛城里里外外围了三圈。
郡守韩齮在一夜之间经历了大喜大悲,心态骤崩。
他已经没有了死守的意志,拔剑就颈,打算自戕殉国。
家臣陈恢拦住他:“既然主公连死都不怕……臣请献降!”
夜里,他从城头吊下来,跑去大营见了刘季,劝道:“我听说,楚王与沛公有约,说先入关中者王之,所以沛公必急于攻武关。但是沛公现在却围着宛城,是怕宛城袭您后路吧?”
刘季大大方方点头承认。
陈恢下拜:“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人民众,积蓄多,百姓有雍商庇护,不惧罪公。郡守齮贤也,民念其善,故皆坚守乘城。今沛公攻宛,死伤众也。引兵去宛,宛愿附翼。臣为沛公计,可封郡守,使说南阳。有郡守前驱,则诸城皆争开门而待,足下通行无所累,何乐而不为?”
刘季曰:“善。”
六月廿四,平旦,宛城降刘。
刘季没有请示熊心,擅自在军中封韩齮殷候,陈恢为棘阳县子,命二人出使南阳诸城,令开城献降,兵甲充军,殷候、陈恢拜领命。
……
雕阴,李恪倚着城垛,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水北岸那支不见首尾的巨大车队。
墨军正在渡过洛水。
此番南行,他手上的兵力并不多,仅有墨军连山、狴犴、穷奇三营,总计万五千人,却有各色机关、辎重车辆三万余驾。
这一幕若让范增看到,那老头怕是会真的惊掉下巴。
世人皆以为雍人善骑不擅车,这其实是个巨大的误区。
墨军是依照高机动方案建立起来的钢铁强军,除白狼、镰鼬二营为骑,其余三营皆是战车。
只是墨家的战车与秦人概念当中的战车不太一样,为战的除了狴犴营的配置是两千兵卒对应相对传统的四百驾重甲战车,剩下的全是复杂且沉重的机关铁车。
穷奇营有五百驾机关弩车,战兵人数三千整,六人一车,辅以侍从五人。连山营是从未面世的机关甲车,战兵人数一万人,两人一车,另配侍从三人。
故,所谓总战兵数一万五千人的战车三营,实际会参与作战的人数却要超过三万人。
而这还不是战车三营的全部人手。
墨军的辎重体系历来独立在大雍军政之外,是属于墨家的私产。此番参与钜子亲征,墨家倾尽全力,光辎重车辆就有整整两万五千驾,浩浩荡荡连天接地,也从侧面充分体现出穷奇和连山二营对后勤的严重依赖。
李恪极少带上战车营的战车,不是因为墨军不擅战车,而是因为这支兵团动起来太麻烦,性价比实在不高。
这一次,李恪却别无选择。
因为让扶苏带走了所有能快速集结的骑兵力量,他只能凭着一己之力去压服咸阳,战退刘季。
留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两个方案。
其一,收拢雍境兵马,至少十万,煊赫而行。
这个方案的障碍不在兵马,镇西三万可以从北地走,镇北有两万留在雕阴左近,旦的镇东还有五万兵马在雁门,季布的中尉寺三人兵马就在河间,本就可以跟着李恪南下。
但是因为独立的后勤体系对大秦时代的官府而言消耗太大,日常运转得不偿失,所以常军的辎重历来是由沿途官府筹集负责的。大雍不差钱,只是想要满足十万大军衣食住行,需要配给的民夫少说要二十万人,光是发徭、募集便需要数月时间。
雍商也是一个思路,只是扶苏那边已经挤占了大雍全部二十二个商会的七成运力和五成人马,李恪便是涸泽而渔,也无法满足大军出征的运力需求。
常规方案就这样被李恪否定了。想要赶在刘季之前出现在内史的关隘,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唯一的选项,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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