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芙心头浮出一点微妙。

迂腐？冯云笺说谢不辞迂腐？她如此离经叛道的吗？

不，不对。

沈清芙又想了想，冯云笺觉得谢不辞迂腐，倒不稀奇。可是，她此时说出口，就有些……

这是哪儿？是谢家。两家如今在说亲，很有可能，以后两家就是姻亲。

冯云笺的某个妹妹会嫁过来，谢不辞是她的妹夫。

多没心眼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迂腐”？而且，表情如此鄙视。

“咱们到旁处去吧。”沈清芙不动声色，拉了拉她。

冯云笺不动，说道：“我倒要听听，他还能说出多迂腐的话来！”

沈清芙眉头一跳。

花园里，谢不辞和杨子安还在说话。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谢不辞表情沉稳，给自己倒了杯水，“但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还用说吗？杨夫人说的还不够吗？

“你，你——”杨子安听了，顿时又生气，又失望，“连你也如此！”

谢不辞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他们臭味相投，从小玩到大，杨子安一直以为，至少谢不辞是理解他的。

“我怎么了？”谢不辞听他这么说，看他一眼，“大家都这么想。”

谁会喜欢上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有什么好喜欢的？说得上话吗？

而且，读过书吗？知书达理吗？心胸豁达吗？能操持好里里外外吗？

“我跟你说不通！”杨子安气呼呼道。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来道：“才不是！”

闻声，杨子安看向身后。

谢不辞亦看向门口。

沈清芙：“……”

尴尬。

偷听谁不好，偷听谢不辞被发现。

他们两个的梁子，可才刚解开。

“云笺！”见冯云笺抬脚往里走，沈清芙连忙叫了一声。

但冯云笺已经直直往里面行去了，她目光直直盯着谢不辞，说道：“你是个迂腐之人，怎知性情中人？”

谢不辞皱起眉头，说道：“你是谁？”

拜曾经的“沈清芙”所赐，他现在对冒然靠近的女子，都没有好感。

“我姓冯。”冯云笺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杨子安，说道：“你没错。你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什么门第之见，迂腐！”

杨子安不认得她，但见她表达支持，还是很感激，站起身道：“多谢冯姑娘。”

这时，沈清芙才慢慢走来。

她忍住尴尬，面带微笑：“二弟，杨兄弟，你们在这说话啊。”

“大嫂。”谢不辞立刻站起道。

杨子安也忙拱手见礼：“大嫂。”

沈清芙点点头，说道：“打扰你们说话了。”

谢不辞还没说什么。

杨子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叫大嫂笑话了。”

“这有什么。”沈清芙缓声说，“人之常情罢了。”

闻言，杨子安不禁抬头，有些动容道：“大嫂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吗？”

不是任性、不识好歹吗？

这要沈清芙怎么说呢？

她在桌边坐下来，笑道：“我是忤逆父母，非要嫁给你们无忧哥哥的。你觉着，我会如何想？”

不论她如何想。人设，必然不能崩。

她，沈清芙，就是因为喜欢谢无忧，仰慕谢无忧，才不顾一切，非要嫁过来的！

闻言，谢不辞朝她看了一眼。

从前他会觉得，她在胡扯。但现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若我母亲也能这样想……”杨子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随即，他抱手道：“不打扰了。大嫂，冯姑娘，告辞。”

他是来找谢不辞诉苦的。

可是，谢不辞都不理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失望地走了。

沈清芙和冯云笺坐在凉亭里。

谢不辞也拱手告退。

“等等。”沈清芙叫住他道。

谢不辞站定，看过来道：“大嫂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沈清芙说，“但我和你大哥，讨论过杨子安的事。”

谢不辞有些意外，站在一旁，问道：“大哥怎么说？”

沈清芙便将那日她和谢无忧的讨论，转述出来。

她和谢不辞，早晚要消除芥蒂，成为真正的家人。

总是躲避，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就是个机会，心平气和，跟他说说话。

“是吗。”听沈清芙说完，谢不辞垂下头。

哥哥觉得，那样对他太残忍了？胸膛中，浪潮翻涌。

有什么残忍？不就是放弃心上人？责任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会。”他抬起头，脸部线条硬朗，看上去愈发稳重，“我不是杨子安。”

说完，转身离去。

哥哥如此爱护他。

那他，必不能让哥哥失望！

好一会儿。

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冯云笺才托着下颌，低声道：“迂腐。”

沈清芙一直瞧着她。

只见她虽然骂着，但神情却不如刚才鄙视。倒仿佛没争吵痛快，有点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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