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退下!”
徐正还想继续教训李着,然而龙椅上的朱祁钰却是缓缓起身。
朱祁钰眼中陡然溢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他迈步从御座上走了下来。
朱祁钰下了台阶,走到李着跟前,他是咬紧了牙冠。
“你不怕死?”
朱祁钰不怒反笑。
虽然朱祁钰这才登上皇位不到一年,如今正是需要收拢人心的时候。
可朱祁钰也不怕这个时候,落下一个“嗜杀”的坏名声。
皇位争斗,从来不讲人情。
为了高高在上,历史上多的是至亲皆可杀。
李着躬身一揖,缓缓开口:“启禀郕王殿下,下官所说句句皆是正言!”
“很好!”朱祁钰笑了。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朱祁钰想到了《尚书》里面的这一句话,他觉得这个李着是在自己找死。
“正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如一并说出来,让大家都一起听听,也免得你憋在肚子里面难受!”
朱祁钰坐回了龙椅之上。
今天这个李着必须死,谁出面求情都不管用。
“天子北狩,乃国家之大不幸。”
“幸而东宫储位已定,我大明上下人心才能为之一安。”
李着避着朱祁钰的仇恨目光,只是双目直垂。
“东宫太子虽然年幼,却也是帝王血脉,有太子居于东宫,轮不到他人来继承帝位!”
说到这里,李着认为自己是为维护天道,他开始慷慨激昂起来。
“郕王殿下临危受命,自当尽心辅佐太子。”
“如今大敌已退,或是迎回上皇,或是扶太子登基,这才是人臣所为!”
大殿之,中只听见李着一个人在那里侃侃而谈。
一句句冰冷的话语,如同碎冰掉落在地砖上,尖锐得仿佛是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卢指挥使,你还愣着干嘛?
徐正一时狂怒不止,不等李着把话语全部说完,他就厉声对着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吼叫。
“卢忠,还不动手!”
“给我把这个无君无父的东西拖出去,今天不杀他,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朱祁钰也是忍不住了。
因为李着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言。
就算死一百次,都是便宜他。
第一次见到朱祁钰这么愤怒,文华殿中的重臣们都是大吃一惊。
老臣王直,急忙出来劝说:“陛下,请三思!”
至于其他的话,王直也是一时也想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更好的话,可以用来劝住盛怒中的皇帝。
“陛下这才刚刚登基,此时若是便见血光,只怕于国于己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内阁次辅高谷,接过王直的话,也出来劝说皇帝莫要冲动。
“李着狂言确实该杀,不过不在今日。”
“不如陛下先把他交给有司收押,等到正式定罪之后,再将其法办!”
礼部尚书胡潆,也是站了出来。
“你们……”
朱祁钰浑身子忍不住发抖,盛怒之下突然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臣以为,李着该杀!”
徐正对于这个李着,可没有什么好感。
在徐正看来,这个李着不过是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辈。
见到提拔自己的天子被人如此欺负,徐正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老尚书、胡尚书、高阁老,李着这厮可是在指着陛下的脸上骂啊!”
“若是按照你们这样一说,难不成是要陛下来一个唾面自干么?”
不给王直、胡潆反驳的机会,徐正又转身对着大殿之中的重臣们拱手。
“诸公,你们倒是说说看,这天底下可有这样忤逆君上的臣子么?”
“陛下的帝位,乃是奉了太上皇的口谕,乃是百官劝进的,乃是孙太后颁布懿旨而继承的。”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他的皇位绝非是篡夺而来,而是名正言顺!”
为了用表情来配合语气,徐正也是一副和李着势不两立的模样,他的眼睛充血后通红。
“陛下这才登基不到一年,就有人出来质疑新天子得位不正。”
“若是今日若不严惩李着,只怕就会有更多的人有样学样,陛下将来又如何治理天下臣民?”
或许觉得还不够,徐正更是眼神在一众重臣身上扫过。
“劝进陛下一事,诸公可都是参与其中。”
“要是今日李着之言传了出去,各位可都成了乱臣贼子!”
徐正这是在搞扩大化,他是要拉重臣们下水。
“若是真的要处置这个李着,就叫他都察院寻个罪名,将他远远贬到烟瘴之地去。”
“如此,眼不见心不烦。”
王直望向了执掌都察院的王文。
“这事如果真要是闹大了,只怕天下群情激奋,言论更是汹汹不止!”
王直无奈的看了一眼朱祁钰和徐正,他只是连连叹息摇头。
“臣乃是为了天理公道!”
此时的李着,仍旧高昂着头颅,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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