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平凡而温馨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个人都快忘了它会有结束的一天。
当然,也或许只是他们谁都不想面对那一天。
七月初的一天傍晚,顾晓菡下班回到公寓,惊讶地发现琳琅满目的菜肴摆了满满一餐桌,李维拿手的红焖羊肉、川味家常,还有从东叔那里学来的广式烧腊、湘式小炒,天南海北,应有尽有。
“李维,这是怎么了?”她微微蹙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收拾了一下入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没什么,”李维端着最后一盘白灼菜心上桌,“只是我可能要回德国了。”
“这么突然?”顾晓菡轻咬着嘴唇。
“是啊,我也没想到,本来说好是7月20号开始集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通知说提前到了9号。”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话题到这里似乎进入了尴尬的境地,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餐桌上只剩下默默的咀嚼声。
过了许久,当餐桌都已经收拾干净,李维都已经到了该回宾馆的时间了,顾晓菡才轻轻出声:
“李维。”
“嗯?”
“明天我们去看看艾玛吧,”她抬起头,带着笑,“小丫头念叨你很久了。”
“好。”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公寓大门缓缓关上,隔开了李维离开的背影,与一声幽幽的叹息。
窗外,一轮明月已经爬上了中天,静谧的夜空仿佛亘古不变。
只是不知道,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这分别的前夜,又会是怎样的难以入眠呢?
……
七月七日的清晨,李维一大早起来,梳洗完毕便出门前往顾晓菡的公寓。
远远地,李维在街角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顾晓菡。
清晨的街边有凉风拂过,带来一丝寒意,顾晓菡便在月白色的圆领薄衫外面套了件米黄色的对襟小褂,下身则是淡绿色的百褶裙,长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随风摆动,更有了些飞扬的感觉。
与曾经的那个古典美人相比,今天的顾晓菡,倒是多了几分运动型的青春活力。
唯一不变的,还是发梢上那朵随风飘摇的小白花,一时飘到左,一时飘到右,把李维的目光也引得左右摇摆。
“看什么呢?”顾晓菡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嗔道,“我们该出发了!”
“啊,”李维这才收回目光,“好,我们走吧。”
艾玛的住址在伦敦西南区的肯辛顿花园街,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但也不是步行能到的,两人自然选择了公共交通。
坐上了前往西南区的公共汽车,两个起了大早的人都忍不住眼皮打架,正打算去找周公,李维却突然看到了熟人。
下一站上来的乘客中,有一位身材魁梧、面相凶悍的中年男人,跟着他的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长相上倒是很好地继承了中年人的特点,小小年纪已经带上了些许威势。
赫然正是哈兰德父子!
“哈兰德先生,您怎么也在伦敦?”
“哦是李啊,真是巧,”老哈——为了方便区分,我们姑且就叫老哈兰德老哈,叫小哈兰德小哈吧——也有些惊喜,“我来伦敦度假,顺便让埃尔林也见识下阿森纳、切尔西这些最顶尖的青训营。”
“这样啊!”李维明白过来,这个时候阿森纳的青训营得益于温格伯乐的美誉,可谓名声在外,堪称全世界最受欢迎的青训营;而切尔西在阿布入主后快速崛起,尤其是在青训上一方面不计成本的投入,另一方面又挖来了当初罗纳尔多的伯乐阿内森担任总监,使得科巴姆基地无论在硬件还是软件上都成了全球一流的青训翘楚。
如果是要给自家孩子找青训营,这两家显然都是一等一的选择。不过,从原本的历史上看,小哈还是从家乡开启了足球生涯,说明此行怕是并不顺利。
想到这儿,李维不由得心中一动。
就在李维和老哈攀谈的时候,他们前座一个穿着黑色阿玛尼风衣,衣领竖起,把半张脸都藏在其中的“怪人”起身换了个座位,估计是不耐烦听他们的闲谈。
老哈见状,也便老实不客气地带着儿子坐在了李维和顾晓菡的前座。
“哈兰德先生,这趟来英国有去利兹吗?我上个月才从那里来的伦敦。”
“当然,那是我的第二故乡,”老哈感慨道,“可惜现在的埃兰路,已经今非昔比了。”
“唉,一线队确实很困难,”李维附和了一句,“不过青年队还好,有大卫教练在,索普阿克肯定能保持住以往的水准。”
“啊你说大卫啊,我记得他,是个负责任的小伙子,他现在已经主管青训营了吗?”
“是的,我在青年队的时候,大卫教练就已经接替头儿担任主管了,”李维解释道,“哈兰德先生,有没有考虑把埃尔林带去索普阿克呢?”
“唔,”老哈迟疑了一下,“可一线队已经降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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