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御书房中炭火烧的极旺，可是婉妃柔则还是能感觉到冬日寒风刮在她脸侧耳畔，冰寒刺骨，她静静的跪着，烛火晃晃的御书房中，婉妃不施脂粉，苍白憔悴的面庞象征着容颜已逝的衰老细纹毕现，无处逃循，因着病痛而消瘦单薄，稍显委顿的身子裹在一件半新不旧的杏色衣袍之中，没了华服美冠的衬托，曾经惊才绝艳，恍若天上仙子的婉妃柔则，也不过是一个年华老去的半老妇人了。

皇上双眸微阖，指着跪在婉妃身后的琴心与冰心道“她们都已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自从孩子没了，就像是将婉妃的心气神也都带走了一般，婉妃听了皇上的问话，只是饱受刑苦两人，也只是无力的道“臣妾什么都没做，四郎，琴心与冰心受刑深苦，这样的供词只算的上屈打成招。”

皇上冷冷瞥一眼满身鞭痕的二人，道“你放心，她们二人皆是朕亲自审问，包括你那帮凶太医，你的累累罪行，若非是朕亲耳听到，朕也不敢相信你表面柔善，实际上竟然做出这样多的恶事，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算计，乌拉那拉氏，你竟这般工于心计，这般恶毒！”

其实这两人招认的事情也有半数是真的，柔则怀孕是吃了烈性的坐胎药不假，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样得来的孩子是保不住的，而在她只道这个孩子注定保不住的时候，心中已生恶念的她是预备将孩子落胎的事情推到宜修身上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计划，就被甄嬛她们联手拉进陷阱里面了。

本也存了坏心，婉妃冷淡的一声讽笑，厌烦疲倦的无心辩驳，只道“四郎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

从前有多偏爱，此时便有多厌弃，皇上竟是闭上双眸，似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只嫌恶道“若非等你一句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这张脸吗？”

“臣妾年老色衰，自然惹四郎嫌恶，臣妾只是想不通，为何宜修与我同样的年华，同样的血脉，从前逊色我不知几许，可不知何时，竟比过了我，更得了皇上的恩宠？我真后悔，若是当年在家中之时没有一时心慈手软，听了母亲的话除掉她，或许皇上就能代替她，成为四郎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大清的皇后。”婉妃如梦呓般道。

皇上嗤笑道“痴人说梦，你可知心慈则貌美，宜修即便再如何老去，也一定胜过你这毒妇千万。”

婉妃轻轻一笑，低首轻轻抚摸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镯“这对玉镯是臣妾入宫那日，四郎亲手为臣妾戴上，四郎曾说愿如此镯，朝夕相见，可如今若非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再见臣妾了吧。”她停一停，语气愈加低微“当年执手白头的誓言言犹在耳，可如今四郎却要厌弃于莞莞，转而与臣妾的妹妹宜修相伴终生了吗？四郎你曾说过你的一生挚爱是我，可我却不能做你的妻子，我心中的遗憾不敢，你如何能够明白？”

“朕明白。”皇上或然睁眼，迫视着她“正因为朕明白，朕才会在你入宫后厚待于你，即使朕立宜修为唯一的皇后，你也是仅次于她的婉妃，可是你永不知足。”

婉妃的声音如浮水在水面冷冷相触的碎冰“本该属于臣妾的四郎的妻子之位被宜修一朝夺去，本该属于臣妾孩子的嫡子之位也要另属他人，宜修自小就生活在臣妾的光环之下，入宫后臣妾却要永远屈居于她之下，这般屈辱，万般纠结，臣妾很想知足，却实在难以做到。”

皇上轻轻中吁出一口气“但是你的确不如宜修，她慈和中正，得父皇和皇额娘看中，宗室敬重，和睦六宫，疼爱皇嗣，还替朕养育出优秀的嫡子她是个贤德优秀的皇后，是令朕满意的妻子。”

“那臣妾呢？四郎，臣妾在你心中又算什么呢！？”婉妃似乎是被激怒了，抬眼直直的看向皇上。

皇上看着她，良久才道“曾经，你对朕也很重要，你是朕最钟爱的宠妃，可现今，你只是个工于心计残害皇嗣的毒妇罢了。”说着皇上又想起了那承载了他期待的三个未能出世的孩子，怒且哀的道“怎会有你这般的母亲，你自己的三个亲子俱都丧于你手，午夜梦回间你可梦到孩子向你追魂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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