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亦是如此,尔芙和府里诸位内眷早起见过面进宫了,乌拉那拉氏就忙活开了。
她,作为当初那场被病故戏码里的当事人,比起尔芙还要了解更多的详情、私隐,加之昔日在正院当差的老人儿还在府里听差的人不少,她仅需要传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那些曾经就是在正院做做洒扫工作的粗使婢仆就会帮忙添枝加叶,让这些消息变成如人亲眼所见一般的事实。
到时候谣言遍地起,就算是尔芙没有撞见自个儿的冤魂,估计也会被吓个半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会儿,尔芙最发愁地就是如何让德妃娘娘接受她侄女乌雅格格竟然在疏忽之下被自个儿的奶嬷嬷暗算,迷迷糊糊就丢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这件事。
打从乌雅格格有孕之初,德妃娘娘对这胎儿就报以极大的关注度,现在……
啧啧,尔芙就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从顺贞门到永和宫的距离能够更远些,最好能走到天荒地老,再不济也要让她有更多时间去想好安慰德妃娘娘的话。
可惜,事与愿违,每每当人觉得觉得时间不够用的时候,这时间的流速就越快。
今个儿亦是不例外,尔芙磨磨蹭蹭地将脚步挪到永和宫的宫门口,这腿就说什么都迈不动步了,她借着整理仪容的借口,直接停住了脚步,一直到永和宫里出外办差的小太监在宫门外撞见她,她这才如同过堂似的往永和宫里走去。
殿里,德妃娘娘早就等着她过来了。
尔芙绷着小脸,迈着小碎步,紧随在引路宫婢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来到殿里,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又很是恭顺地欠身落座,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窥了眼上首德妃娘娘的脸色。
德妃娘娘脸色如常,不算太过亲昵,也并不显得太过疏远冷淡。
尔芙见状,却是心里发虚、脑门冒汗,因为从德妃娘娘的神情就能看出来,德妃娘娘这是还未得到任何消息呢,虽然她很为府里的保密程度骄傲着,但是心里却轻松不起来,因为这就意味她不得不做送上门的炮灰,主动引燃这个爆炸力极强的炸弹。
她连续深吸几口气,弄得眼前都有些发黑了,这才故作勇气开口。
只是还不等她将话说出口,德妃娘娘就一句话弄垮了她的所有勇气和心理建设,弄得她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乌雅格格这胎儿都快七个月了,也算熬过最危险那段时间了,下次你来的时候,最好能将她也带进来,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她了,本宫还真是挺想念她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这肚里的孩子有没有闹腾得她难以安枕……”
德妃娘娘一番自语似的话,弄得尔芙这心又七上八下地跳了起来……
好惊噢……
如果不是知道德妃娘娘是真心惦记着乌雅格格和乌雅格格肚里的胎儿,尔芙真以为德妃娘娘是故意试探她呢,但是哪怕是如此,她还是好怕怕,她好希望下朝就会赶过来的四爷能早些到,她自个儿真的搞不定啊!
可惜,四爷并没有能够听到尔芙这番心声。
他这会儿正陪着老十三和兵部尚书讨要今岁的军饷呢,虽然他也很想立马就跑到永和宫去给尔芙站脚助威,但是老十三求到他头上,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管呢,分身乏术的他,只能随着老十三一块去堵难得露面的兵部尚书了。
永和宫里,尔芙到底拖不下去了,因为德妃娘娘已经开始询问乌雅格格的胎像了。
她不等德妃娘娘发怒,便已经撩起袍摆,直挺挺地跪在了大殿当间,直接将昨个儿夜里秋雨楼里的那些发现说出来了。
好吧,豁出去以后,这些问题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三言两语将秋雨楼里的事情经过说明,她竟有种超然脱俗的感觉,也不紧张了。
而上首端坐于宝座之上的德妃娘娘,则是彻底死机了。
对于乌雅格格这胎儿,她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上好的血燕如流水般地送到了四爷府里,指明是要给乌雅格格安胎用的,内务府那边儿,她更是早早就挑好合适的奶嬷嬷,一挑就是四个,更别说她这段时间为了乌雅格格能够更进一步,费了多少唇舌,这才让四爷同意待到乌雅格格这胎安然降生就为其请封侧福晋,但是自个儿辛辛苦苦将一切都安排好,现在尔芙却告诉她,乌雅格格这胎儿没了……
这简直就是三九天的兜头冷水、夏日里的满屋炭盆般的巨大打击啊!
德妃娘娘垂眸注视着下首跪得挺直的尔芙,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几步就走到了尔芙跟前儿,咬牙问道:“难道她这胎儿就没有一点希望了么?”
“这儿……”尔芙显然没想到德妃娘娘会有此问,她微微愣神,随即轻声答道,“昨个儿夜里,因为乌雅格格突然昏厥,连夜请来府里的太医为其诊治,两位太医和一位医士都是如此判断的,但是也并没有做最后决定,兴许还有一线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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