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先坐下,这事听老奴跟您念叨念叨!”看着仪态尽失,犹如困兽一般红着眼睛发狠的乌拉那拉氏,福嬷嬷心里一酸,忙将乌拉那拉氏扶回到了次间的罗汉床上坐好,轻声说起了她的打算……
听福嬷嬷居然许诺出要迎珍珠入府,乌拉那拉氏脸色一变,冷声说道:“嬷嬷,你糊涂,我与她本是姑侄,可是如今却要共侍一夫,这事要是成真了,那咱们乌拉那拉家就别打算在京里站住脚了。”
“主子是您想左了。
别说,她现如今已经是远房旁支的姑娘,连族谱都已经改了,便凭着您在主子爷心目中的地位,这事也不会有人乱说,而且就算是闹到主子爷跟前去,主子爷对您也会更加心疼,心疼您在娘家和主子爷之间为难,左右受气,与其要闹得最后更难收场,不如就将珍珠收到府里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有您盯着,总比她在外头抹黑您的名声强吧。
您也知道,那个祁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有了她在您娘家帮衬着,以后您娘家那边也不好再为难您了。”福嬷嬷的大手按在乌拉那拉氏的肩膀上,压住了乌拉那拉氏要起身的动作,语速飞快的说着,说完才撒了手,坐在了一旁的小杌子上,抬头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本就是个聪明人,之前是一时气迷心,这才想歪了,想左了,想出要将祁氏和珍珠永远留在府里的法子,但是听了福嬷嬷的话,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明白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和幼稚,暗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嬷嬷,你说得对。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亲王府这样的地方,估计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犯错呢吧!
虽说娘家那些人不会因为祁氏和珍珠就舍弃了我这个亲王福晋,可是想来就算是正房嫡系一支也会疏远我,甚至还有些人会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全然不顾及血脉亲情的阴狠之人,彻底站在姻亲的一方,选择与我作对吧!
不但如此,就算是我这会儿绝了珍珠入府的路,他们也会再安排旁的人来府里与我为难,到时候有了祁氏和珍珠在前的例子,怕是她们还会对我多有戒心,更加不利于我控制她们……
与其是这样,倒是真不如像嬷嬷所说,直接收了珍珠这个憨货算了,别看她是傻了些、蠢了些、莽撞了些,但是她的颜色是真好,到时候,嬷嬷挑两个稳重的宫女过去伺候着,想来总能调理好的。”乌拉那拉氏拧着手里已经看不出花样子的帕子,眼泛水光的咬牙说道。
谁说出身在名门望族就是幸福,她享受了娘家提供的优渥生活,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这牺牲的也太大了些,不但要应付府里那些层出不穷的貌美女子,还要应付着娘家随时提出的要求,左右都是为难,还不如做个贫家女!
“主子能想明白就好,想来琦香那边也快带着祁氏和珍珠回来了,您可千万不能再摆脸色给她母女看了,让她们生出戒心来。”福嬷嬷见乌拉那拉氏服了软,心里一松,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这才招呼着院子里那些忐忑不安的宫人准备热水,伺候着乌拉那拉氏洗漱、更衣。
少是片刻,乌拉那拉氏梳着圆髻燕尾,发间只簪了两支素银托镶南红珠子的梅花簪,穿着一袭暗红色绣卷云纹滚黑边的大襟旗装,下着同色裙角绣藤蔓纹的马面裙,素面朝天,神色憔悴的坐在了堂屋之中。
而被琦香从二门接回来的祁氏和珍珠,则正大大咧咧的喝茶、吃点心,下巴高高地抬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对乌拉那拉氏的敬重之意。
“三福晋,珍珠格格,这是南边新近送上来的雨前龙井,您二位尝尝!”福嬷嬷看着不知进退的母女俩,又心疼地看了眼自家主子,忙拎着个提梁壶上前,打着圆场道。
祁氏斜睨了一眼乌拉那拉氏,扭头对着偷拉她袖摆的女儿珍珠翻了个白眼,阴着脸,拉着长音的冷嘲道:“放下吧!
您可是咱们大姑奶奶的奶嬷嬷,您这礼……咱们母女可受不起,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哪里配上这亲王府的门!”
“三福晋,您这是说得哪里话!
老奴就算是主子的奶嬷嬷,还不是个旗下人,哪里能比得上您的身份贵重,再说咱们这位珍珠格格,那可是咱们乌拉那拉家的宝贝儿,自是贵不可言的。”福嬷嬷一边笑着替祁氏和珍珠续上热茶,一边恭声奉承道。
“哼……要不说人老精呢!
您老这张嘴,要是拿到天桥外头去摆个摊子,那其他那些变戏法的、耍把式的就没饭吃了。”好话,谁都爱听,但是之前祁氏被琦香和乌拉那拉氏气狠了,所以这会儿就算是福嬷嬷连连说好话,她这脸上也没个笑模样,只阴不阴阳不阳的嘲讽着,直说得福嬷嬷的老脸都红了,这才嘻嘻哈哈地笑着,从盘子里抓了把椒盐瓜子往福嬷嬷的手里塞着,接茬说道,“咱们小户人家出来的,也没有预备打赏人的红包,只能借花献佛给您甜甜嘴儿了。”说完,她也不去看福嬷嬷那张僵住的笑脸,扭头看着乌拉那拉氏,挑衅似的撇了撇嘴,继续喝茶和吃点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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