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赵德柱摇头道。
“你忘记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了吧,这主子将差事交给你,你就踏踏实实得办,怎么能主子爷吩咐一句,便将该送到主子跟前儿的东西扣下,这不是自个儿作死么!
别怪兄弟不提醒你,这忠仆不侍二主是老礼,甭指望着混到前院去!”王守财拍拍赵德柱的肩膀,摇头叹气道。
说完,他就转身回到了炕边坐下,继续就着炭火吃零嘴儿去了。
赵德柱不敢耽搁差事,瞪了王守财一眼,便忙着将早就整理好的册子送到了上房,转身回来以后,这才老哥长老哥短地凑到了王守财跟前儿,一副求教做派地拱手道:“老哥儿仔细说说呗,你看我这还是一脑袋雾水呢!”
“你是不懂,还是不愿意懂呢!”王守财笑着调侃道。
“我是真没听懂。”赵德柱不敢去细想心里已经钻出来的一些想法,继续问道。
王守财将搭在炕边儿的腿盘了起来,神色郑重地瞧着赵德柱,沉声说道:“你小子太滑溜了,就好像是钻进泥里头的那老泥鳅似的,但是这在府里伺候,我品来品去就总结出一条规律来,老实人的命更长久些。
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懂得钻营啊,认准一个主子就一条道跑到黑啊。
虽然这老实本分的奴才不讨喜,但是有错被罚,主子不会怪他,跟着的主子出事,也未必能牵扯上他。
你就不太一样了,你小子从主子还是侧福晋的时候就跟在主子跟前儿,却总想方设法地往前院混,替主子打探消息是好,替主子卖好给那些在前院书房伺候的奴才也好,但是你总是分不清谁是你的主子,弄着弄着就跑到主子爷那边显忠心去了。
主子爷跟前儿会缺人伺候么?
主子爷可能和咱们主子抢个下人么?
苏培盛苏公公能容许别人越过自个儿去么?
你现在是第一次为了主子爷违背咱们主子的吩咐,咱们主子不知道,不怪罪你,那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你能瞒得住主子,还是你觉得主子爷会替你瞒着主子,我不吓唬你,今个儿咱们主子进宫一趟,知道了府里这些传闻,晚上肯定是要和主子爷说的,到时候……
呵呵,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太多,也不需要说太明……
王守财本就不是个喜欢多嘴儿的人,要不是他不想换了搭档,才不提醒赵德柱呢!
赵德柱是聪明人,之前是他自欺欺人地糊弄着自个儿,这会儿王守财都提醒了,怎么可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呢,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连忙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子,颤声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和主子说呗,主子性格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心里不痛快,却也不会怪你,但是你自个儿也得长个记性,认准了自个儿的主子是谁,别老是想太多,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儿,还轮不到你这个太监做。”王守财已经转过身去,正美滋滋地从炕柜里拎出一个封着黄泥的小酒坛,带着几分随意的回答道。
赵德柱却是如获至宝般跑出了屋门,奔着上房就去了,隔着门吼道:“主子,奴才有事儿要禀。”
对此,正低头翻看册子的尔芙很无奈啊。
她实在是不知道赵德柱这一惊一乍地是怎么回事,拧着眉头摆摆手,便让诗兰领着他进来了,还不等她开口问话,赵德柱就噗通一声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道:“奴才有罪,奴才请主子宽恕。”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有罪了?”尔芙满脸无奈地抬头问道。
“奴才骗了主子,奴才不是自个儿想要瞒着主子的,实在是主子爷不想主子为这些事烦心,特地吩咐下来,不让奴才将这些东西呈到主子跟前儿啊!”赵德柱偷偷地拧了大腿一把,逼出了两行眼泪,哭着答道。
尔芙见状,心底仿佛有千万头神兽跑过一般无语。
她却不能就这样晾着赵德柱这个大太监,冲着诗兰使了个眼色,示意诗兰扶起了赵德柱,叹着气说道:“不至于,不至于,这点事,实在不值得你这般哭哭啼啼的!”
“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您千万不要赶奴才走啊!”赵德柱站起身来,哭着道。
“不会的,我不怪你,你别哭了好伐,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啊,这哭哭啼啼的是真够不好看的,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四爷是这府里所有人的主子,别说你要听他吩咐,便是我这个嫡福晋,亦是要听着四爷的吩咐,只是你该早些告诉我这事,偷偷地告诉我,这样宫里娘娘闻起来的时候,我也不至于哑口无言啊。
好啦,这事就说到这里就算了,另外赏你两道菜,一会儿自个儿去小厨房领去。”尔芙满脸无奈地摆摆手,连哄带劝地让诗兰送着赵德柱出了暖阁,这才叹着气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炕桌上摆着的册子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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