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蟠点了点头说道,“光武皇帝一代人杰,奈何时势使然,此乃天道,非人力可变也!”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当年从高祖到孝武皇帝,为了国库充实,每过几年便勒令天下豪族新贵迁居长安,收取税赋充实国库!可自从霍光等人辅政,主弱臣强,这天下世家豪族实力不断扩充,纵然昭宣中兴,国朝略有恢复,也有外戚滋生,豪族势力进一步扩张!
到后来外戚横行,把持朝政,这才有王莽之祸,后来王莽看破弊政,想要妄图取我大汉而代之,所行手段虽然拙劣,可本王不得不说,王莽是个勇者,将这天下弊政披露的一干二净,所行政令,若是除却世家豪族阻力和人治的原因之外,从公的角度上而言,端的是天下良政!”
申屠蟠正气凛然的打断了刘奇的话语,“汉中王,莫忘了你的身份,王莽乃是篡汉之贼,是我大汉的头号乱臣贼子!”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申屠公莫要激动!圣人也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帝辛纵然被称为荒淫之君,可有些长处不可否认,若是没有帝辛,恐怕也就没有周朝江淮之地的齐鲁盛景,其次,上古讲究君权神授,注重祭祀,若非帝辛改革旧俗,怕是到今日,天子头顶还有神权笼罩,有可能一句虚无缥缈的神言,就能决定天下大事!天下大事岂可如此儿戏?就连孔圣人也不都说,敬鬼神而远之么?若非如此,这天下,该有多可怖,想来申屠公也能想来一二,再其次,从底层甄选人才,费仲、飞廉、恶来等人,俱是古之勇者也!缘何到了今人嘴中,就成了奸邪小人?上古道德崇高,武王乘着帝辛征讨东夷之时,率人突袭朝歌,岂是君子所为?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子贡曾说过,纣之不善,不如事之甚也!
秦帝暴虐之君,可其扫灭六国,统一海内,何其雄也!废除分封,改行郡县,加强朝廷权威,何其壮也!书同文、车同轨、行同轮、度量衡币一统,何其勇也?高祖不过氓吏之辈,起于草莽之间,若是暴秦绵延,高祖怕是也会有盗跖一般的恶名!”
申屠蟠再次打断了刘奇的话语,“汉中王,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身为汉室宗亲,焉可言亡国之君故事!暴秦无道,方才有我大汉之兴!”
面对申屠蟠这样的清流名士翘楚,刘奇也被呛得不清,当下开口问道,“敢问申屠公,何为善?何为恶?”
申屠蟠思虑良久说道,“知美而行是为善,知错仍为是为恶!”
申屠蟠的意思很明确,知道是好的事情继续做就是善,知道是错的继续去干就是恶!面对申屠蟠的世界观,刘奇真的没办法再去描述,当下开口问道,“既如此,本王倒想问申屠公一句。胡人苦寒,遭遇天灾,提兵寇我大汉边境,劫掠财货,所行是善是恶?”
申屠蟠平静地说道,“此乃恶事也!”
刘奇继续发问,“我大汉未免刀兵之祸,主动求和,为胡人送上粮草物资若干,资助胡人渡过难关,不知此举是善是恶?”
“此乃善行也!”
“次年,我大汉遭受蝗灾,百姓流离,胡人复寇之,不知此举是善是恶?”
“此罪大恶极也!”
“胡人见我大汉国力稍衰,复寇成习以为常!此举是善是恶?”
“此罪无可赦者也!”
“我大汉见边患日益严重,大军出动,追逐塞北,大破胡人,凡伤亡三五万,斩首七八万,缴获牛羊物资稍许,相若一州之税赋!等到安抚大军,赏赐文武功勋之后,国库靡费甚巨,日益加重国朝负担!再加上大军出动,边州百姓困顿,又要国库糜耗安抚,再有万家缟素相传,哭声震天,此举是善是恶?”
“此中善也!虽有我大汉数万儿郎勇烈,却彰显我大汉国朝之威!”
刘奇继续开口说道,“倘若趁着胡人遭受雪灾,我大汉紧守边关,等到冰雪稍顿,遣三千精锐,足以横扫塞北诸部,时我大汉不仅无国力糜耗,反倒能收获数万牛羊,斩首胡人无数,彰显我大汉国威!更能一举保我大汉边境数十年清净,百姓安居乐业,无有生死之患,人人言我大汉强盛!若是再派人窥伺胡人虚实,若是有野心勃勃的部落壮大,就伺机派遣精锐剿灭打击分化,扶持弱小部落制衡,让草原胡人时刻陷入战乱之中,如此可保我大汉边疆永无遗患,不知申屠公以为如何?此举是善是恶也?”
“这……”申屠蟠喃喃着陷入了迷茫之中,刘奇所说的一点都没错,防患于未然,将边患扼杀在萌芽之中,让自己更加强盛,让数万家庭免遭生死困厄,可以说是一件大善行,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主动出兵就已经是不义,更别说残杀妇孺老弱无辜,更是大不义,恃强凌弱,端的是恶行,后边一连串令人发指的手段,说是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可刘奇有前边的一连串问话,让申屠蟠将憋在胸口那一大串仁义感化的话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少刘奇说的是实情,朝廷边患大多如此,可要是真用了刘奇的手段,只要多多用点心思,那北疆草原胡虏真的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