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你看这个……”

“嗯？”

解了胸甲，里头还有一层软皮甲，用的是鲸鱼皮肤类似纤维一样的玩意，防砍不防刺，聊胜于无的东西，但胜在轻便，还不怕水，在倭地作战，倒也是个好东西。

“不像。”

光着脑袋的军汉把头盔取了下来，夹在了臂弯里，为了便当，把头发剪了个干净，瞧着像个寸头，又因为留着大胡子，整个脑袋像个板栗。只是原本在唐人眼有些滑稽的模样，因为左眼朝下三四寸长的伤疤，那是除了凶神恶煞，怎么也让人笑不出来。

“老陈，你觉得是什么货『色』？”

“像广州货，这份量，江南的刀要轻，刀身还短了一些。可是在山里，却是要便利一些。北地用的不是可不是这等形制，至于西南，钢刀都少，更不要做这古怪形制。”

“入娘的……广州佬居然也来掺合一脚。”

“可是五郎，我琢磨着，未必是冲着咱们先锋来的。怕不是广州佬跟谁火并，你也是知道的，刚过年那会，‘眷村’那里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福州、泉州、广州、交州……能数得的人物，都撒了家犬出来。”

“噢？老陈，你的意思是，是广州佬跟谁抗了？”

“这地界，叫甚‘石马’国，虽不大，可土着甚多，山野部族也有六七个。兴许是广州人想借了土着气力，在这里立足，只是没曾想，跟人撞了。”

“会不会是王东海？”

“不会。”

老陈神『色』颇为肯定，他对五郎解释道，“前头在军的内官，那是谁？那是在洛阳宫给康大监做过儿子的。如今从平壤宫过来，身要是没担着皇帝圣旨，岂能让牛总管这般照看？”

“有理。”

唐五郎点点头，“前头在军吃饭，大概是兴头来了，了一个‘宣政总制院’还是甚地衙门，横竖是没听过的。不过话头起来，我琢磨着味道出来，莫非是皇帝有心把倭地这么吃下来？”

“不管是不是要吃下来，这功劳，肯定是不会少。咱们跟着牛总管自朝鲜南渡，求的不是论功行赏么？不过，那内官一时口快，却未必没有缘由。咱们远在海外，不知国变化，兴许朝廷有了计较，要在扶桑布政，也未可知啊。”

“若是当真布政，岂不是要多不少衙门？”

“所以这广州饶刀，绝非是冲着王东海去的。五郎你看，这要紧关头，王东海不琢磨如何做官，难不成还去跟一帮土着较劲？”

“不错。”

唐五郎连连点头，听得老陈的分析，他也暗自琢磨：若是朝廷真的要在扶桑诸地布置施政，若能混个县令当当，那也不差。倭地田地贫瘠是不假，可要是发卖倭人，倒也是个好当口。

现在倭奴价钱飙升极快，因为要修平壤宫，不可能征发多少辽东民夫过去。反而用战俘，更加便当不，倭奴到了朝鲜道，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怕他们作反。

算闹出大事，还能游回老家不成？

想到这里，唐五郎便问老陈：“若是如此，咱们还真要先好好合计合计，走，先回去，问一问公孙老兄。”

如今得知情况可能发生变化，唐五郎哪里还有心思去“围剿”不服王化的土着，这时候保护还来不及呢。

现在把人都抓了，是功劳，那俘虏是谁的？是朝鲜道行军总管府的，是皇帝老子的，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可要是留着不抓，只要倭人不来寻死，他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待到事情大定，他要是能混个一官半职，再来抓捕倭奴，这每一个倭奴，那都是五十一百贯的开元通宝啊。

这些是谁的？是他自个儿的啊！

人在国想要发财，不是没有路子，也不是发的不够多，可要便利，哪里及得在番邦域外。

讲白了，大唐的法律，眼下还用不着番邦域外呢。

可大唐的威严，却已经在番邦域外显『露』了出来。

这里头『操』作得当，那当真是大赚特赚。

而且唐五郎琢磨着，能让广州人万里迢迢跑来倭地掺屎，这要是没利润，出去谁信？总不能广州人爱吃海鲜，特意跑一趟扶桑吧。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广州行情，他唐五郎还不知道？他爹是谁？突厥大营进进出出，当着李靖的面骂娘李靖都不敢放屁的唐俭唐茂约啊。能不知道广州是冯氏、冼氏了算？

冯氏跟江南新贵勾搭起来，又不是今的事情，改元贞观过后没几年，有冯盎平叛，然后漫山遍野种甘蔗的事情。

能在贞观朝屹立不倒的英雄好汉，要是没点独门绝技，根本没办法混。

“老公孙！”

返转前军大营，寻着正在清点账目的参军，唐五郎离得不远打起了招呼。

“五郎啊，怎么？不是要去‘石马’国探探路吗？怎么恁快回来了？”

提笔缓缓录入数据，留着山羊胡头包了一块青『色』布巾的年汉子笑着问道。

“老公孙，我记得你还做过长丰县令？”

“做过，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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