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身高一米八八,年青时高大英武,又是知识分子,颇有美男子之风,如今已过古稀之年,两鬓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此刻,身穿唐装短袖排扣式衬装老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前,盯着面前的全家福,安静的像一尊雕像。
书房等同于一间小卧室,宽敞明亮,两面摆满书架,临窗的长形木制书桌朴质厚实,可以两两对坐,偏头就能望向窗外。
窗帘半掩,光透过半遮的纱窗照进书房,照亮了一室,书桌空荡荡的仅仅只放着一幅全家福相框,相框里的四人即是燕家一家三代四人,中年夫妻即是燕鸣与原配贺子琼,青年则是两人唯一的爱女燕飞霞,燕飞霞怀抱二岁幼子。
时光不为谁停留,相机将时光定格,让相片人的年龄定格在了那段美好岁月,那时节,中年夫妻男的沉稳干练,女士端庄温婉,他们的女儿年青秀丽的脸上尽是慈爱的母亲光辉,那个孩子笑得天真无邪。
坐在桌前的燕鸣,双手叠放在书桌上,盯着全家福陷入回忆,那时节,他有爱妻爱女小外孙,有最美满的家庭,然而两年后,爱女病逝,他和爱妻接回外孙抚养以慰失女之痛,谁想不到三年,爱妻也抛下他和还少不更事的幼孙撒手西归。
后来,他又找了个老伴凑合着温暖残生,却不想有继妻之后,他的外孙也与他不再亲密,贺家遵从他爱妻的遗愿,将贺家小重外孙送去封闭似学校寄读,从小学到高中入军校再入部队,在外时多在家日少。
纵使那些年他和小孙子离多聚少,至少孩子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可这几年,不知究竟从哪时起,他唯一的小外孙竟然连节假日也鲜少回来了,即使每次回来也来去匆匆。
究竟是什么时候,孩子与他生分了?
看着唯一记录曾经幸福时光的全家福,燕鸣心头苦涩,不再精烁的双眼满是悲色,幸福总是那么短暂,妻女都走了,独留他一个人孤苦伫仃的守着这个家,逢年过节,期待着孙子早早结婚重子,延续香火,可他盼白了头发,盼来的不是子孙满堂,而是孩子回家次数越来越少的事实。
“嘟-”
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的地方响起手机震屏之音,那轻微的震响好似惊扰了时光,碎了一室的淡淡伤色。
沉浸在苦涩味里的燕鸣,视线从相框那移到书桌抽屉,拉开抽屉,看到躺在一本记事本上的手机,亮着的屏幕里来电显示“小龙宝”闪入眼帘。
他惊喜得眼神亮了亮,抓起手机接听,听到了让他想念的好听的嗓音——“外公,中秋快乐!”
优雅的声音入耳,燕鸣的心活络了起来:“小龙宝,你在哪?是不是到家门口了啊?”
拨通电话,长达半分钟无人接,燕行以为外公大概暂时有事不能听电话,当接通的那刻,他本能的放柔声音道了节日祝福,待听到问及他在哪,他顿了顿:“外公,我有任务,就不回去陪你过节了,我今天有看见你的另一个外孙赵宗泽,他们想必晚上会去陪你吃饭赏月,你们过节快乐……”
“……”直到通话结束,燕鸣心头的苦弥漫不散,拿着手机呆呆的出神,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太记得孙子说了什么,唯有那句“你的另一个外孙赵宗泽”和“陪你吃饭赏月”特别的清晰,就那么一直在脑子里回荡,回荡……
他唯一的嫡亲外孙也是燕家唯一的子嗣唯有小龙宝一个,哪来的另一个外孙?
恍然间,他的心窝子如被针扎了一下,细思来,好像自从他默认了赵宗泽兄妹也是外孙,默许了那几个叫他外公之后,小龙宝回家的次数才逐渐依次递减的。
心锥痛了起来,燕鸣痛得眼眶发酸,眼里泪花直闪,握手机的手越攥越紧,全身越绷越紧,绷得苍老的脸上青筋若隐若现。
良久良久,他紧绷的身躯慢慢的放松,就如一瘫泥似的软了下去,全靠依着椅子背才能支撑住自己的重量。
他的呼吸由沉滞变得急促,脸急骤的变化,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平静,一双大手有些颤抖,捧起桌上的全家福锁进抽屉,拿了钥匙开另一个抽屉,拿了几样东西,从书柜底下的柜头里拿出一只黑色挎包,将东西装进去,又回卧室去了一趟,拿了一只手杖,下楼。
燕家保姆金婶在厨房收拾晚上的菜,听到楼梯响,小跑着跑到客厅,果然看到老先生下楼来了,欢喜的笑了起来:“先生,您午休好了啊?想吃点什么,我去热一热。”
金婶到燕家当保姆多年,一直称燕家主人为先生,四十多岁,留短发,手脚勤快又爽朗,她是秦省人,曾因下岗人员才入京当保姆,主管吃食,家里的卫生有钟点工。
还没走完楼梯的燕鸣,看看家里空荡荡的,不禁皱眉:“人呢?”
“今天上午赵少爷赵小姐兄妹过来,陪太太出去逛商场去了,先生您在书房,没敢打扰您。”金婶利索的报告太太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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