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丰盛，所有的菜都是夜吟苦一个人做的。

这顿饭也吃得漫长，然而欢乐始终留不住。

饭后，夜吟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做完了什么事情一般，上扬的嘴角舍不得放下来，他喝了许多酒，因为开心。

夜吟苦走路有些不稳，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夜夫人照顾好才沉沉睡去，几十年来，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不，应该还有一次，那是第一次见到夜夫人杨馥的时候，他的人生就被她欢笑的容颜惊艳了。

他寻了许久的春光，她一笑，便是了。

夜吟苦知道她是杨家的女儿，求着自己的爹爹做媒，自己亲自上门提亲，将她娶了回来，生下五个女儿，夫人和女儿，他皆视如珍宝。

视如珍宝……夜吟苦的梦境陡然一变，梦里的夜夫人生病了，他到处求医问药，只要听到哪里有神医，便去求人家前来治病，五年来，无一人治好，心中郁结，痛苦万分，悄悄地落下了一滴泪。

这滴泪是梦里的，也是现实中的，夜吟苦的眼角悬挂着的眼泪缓缓落下。

距离他不到一寸的长剑突然一顿。

许是梦境太苦，夜吟苦睁开了双眼，恢复了一丝清明，只是一抬眸，并未起身。

脸上平静万分，他沉声道：“你来杀我了。”

那刺客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并未说话，而是攥紧了手中的长剑，直抵夜吟苦咽喉。

“馥儿何时学会舞刀弄剑了？”夜吟苦笑得温柔，连说话都是轻轻的，怕惊动了梦里的回忆。

“你！你知道是我！”黑衣人撕下自己的假面，是夜夫人杨馥。

夜吟苦轻笑，抬起衣袖遮住双眼，“我如何不识得你，你我同床共枕十多年，我如何不识得你？馥儿，你的易容之法并未登峰造极，我还是瞧的出来的。”

那日夜吟苦撞上从藏书阁逃走的夜夫人，虽然她易容成吕姨的样子，可夜吟苦还是认出来了。

他不相信，他也不敢相信。

直到追捕到真正的吕姨，他知道吕姨是为了救夜夫人甘愿赴死的。

这几日夜吟苦一直都在麻痹自己，可是真相，再一次撞上了他的胸膛。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觉得自己聪明便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吗？夜家主？”

“你可还记得成亲那日，我对你说过，你所愿之事皆是我愿。”即使你要我的命，我也不会吝啬。

“我倒是忘了，夜家主一向自诩情深，如今你落在我手上，可还有遗言？”夜夫人手中的剑并未收回，而是直抵夜吟苦的咽喉，刺出了几滴鲜血。

夜吟苦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十几年来，你从未对我动过心吗？”

“从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答应嫁给我？”

“夜老爷子上门说媒，我爹爹迫于权势将我许配给你，我本有心爱之人，你可知这十来年我皆度日如年？”

夜夫人的心中充满了愤恨，再不是当时夜吟苦心心念念的那个杨家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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