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灯光昏暗的房间，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

“大师。”原来是床头翁和黑大师，“刚才有信徒送祈福过来，我就过去看看。”

“祈福？”黑大师看了一眼床头翁。

这一眼，让床头翁的心从高山跌入到马里亚纳海沟里，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他看懂了这一眼表示的意思是什么，他自己放弃了神职，他主动放弃的。

现在却又黏黏糊糊的，这就让人觉得牵扯不清的样子。

“大师，我不会再去的。”床头翁低下头，他想到床头婆婆还在的时候，每一次看到小孩的那个笑容，真的是很暖。

让自己在这绝望无尽黑暗无尽冰冷的深渊里，感受到了一点暖。

只要她能复活，只要她复活。

自己就算消失了也无所谓了。

床头翁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黑大师所在的房间，他的黎明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被人类供奉出现的时候，他和床头婆婆就是一对了，那个时候，只要家里有高贵出生小朋友的，都会供奉他们两个。

而他们也会去到那家里住着，直到小朋友能够自己安全下床了。

“老头子，你看这小娃娃多可爱啊。”床头婆婆把快要掉在地板上的小孩抱了起来，对着他说。

“是啊。”两人都是因为小孩而被供奉起来的，所以，两个人对小孩都特别的喜爱。

“老太婆，你看，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还能看到我们一样。”床头翁戳了一下小娃娃的脸蛋说。

“小娃娃眼睛很干净的，能见到我们是很正常的事。”床头婆婆的头发梳得特别干净，她把小娃娃放在了床铺上，并给她盖好了被子，“小娃娃，莫哭哦，等一下妈妈就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小娃娃干净又单纯的笑容，那葡萄一样的眼睛，把床头婆婆和床头翁的心都融化了。

“老头子，快，还有一家的小娃娃要掉到床底了。”

床头翁还被小娃娃的笑容给迷惑的时候，床头婆婆就已经拉着他离开了这家去了另外一个有小娃娃的家里。

“哎呀，这是个小赖哭虫哦。”床头婆婆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把鼻涕流了一推的小娃娃抱起来之后，他就不哭了，那双水润润的眼睛，一直盯着床头婆婆看。

还伸手想要摸一下床头婆婆。

“乖了，你妈妈等一下就回来了。”床头婆婆把小娃娃放在床铺上，哪知这个小娃娃居然抓住了她的衣服不放手，口中还发出哦咦的声音。

“这小娃娃是饿了。”床头翁立刻在桌面上拿了一瓶水放进了他的嘴巴里，“乖哦，先喝点水。”

牛奶之类的他是不能冲，怕大人们发觉。

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小娃娃就露出了个没有牙齿的笑容。

“这小娃娃真可爱。”床头翁心一直都很软。

“哪个小娃娃不可爱？”床头婆婆白了一眼自己的老伴，这话都不会说。

“对对，哪个小娃娃都好看。”床头翁也是个妻管严，听到床头婆婆说，就立刻拥护她的说法，“你说的都对。”

床头婆婆不理床头翁，哄着这个哭着的小娃娃睡着了，又赶去另外一家。

凉风吹向床头翁，他才清醒了过来，那个一家一户去的日子，很忙碌，却也很开心，很甜。

他攥紧了双手，他一定要把床头婆婆复活了。

一年又一年，供奉床头婆婆和床头翁的人越来越少了，供奉少了，两人的神力就开始消散，“老头子哦，你看看这小娃娃多可爱啊。”

床头婆婆吃力的把那乱抓乱动的小娃娃抱上床铺，脸上是笑着的，可是实际上，她的眼睛里，却装满的痛楚。

他们两人都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消失。

可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们再一次到一个小娃娃家里，却发现，居然抱不起一个小娃娃了。

小娃娃从床头婆婆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痛得大哭，这个哭泣声让床头婆婆也哭了起来，“小娃娃别哭，婆婆在呢！”

可是，被摔疼的小娃娃根本就听不进外界的声音，哭得特别伤心，这个声音让门外的大人听到了，就跑了进来，“哎呀，我的宝宝啊。”

那稚嫩的额头上，青紫一块，刺激着床头婆婆和床头翁的眼睛。

“不中用了。”两人离开了小娃娃家之后，床头婆婆说。

“瞎说什么呢？你可是大家都信赖的床头婆婆。”床头翁虽然知道这是真实的，却还是来安慰着，“老婆子，不要想太多。”

床头婆婆不说话。

这让床头翁不由自主的有点难受，“你不要乱想太多。”

床头婆婆有多喜欢这些软糯糯的小娃娃，身为老伴的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没有多想。”床头婆婆伸出自己的双手，出神的看着，如果这双手还能够接住一个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床头翁和床头婆婆相伴已经无数的岁月了，如果看不出床头婆婆心里在想什么，那才是奇怪，但是，劝是劝不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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