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恰到好处，气候恰到好处，所有，都刚刚好。

这一年，苏昙已在溯方居住了整整一年了。

似乎是在叶仝离开后，苏昙也离开了。

其实叶仝早知苏昙是昙花之魁首，是小神命格，而且那日他赶走苏淯，苏昙就在叶仝的屋外，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叶仝不让苏昙离开孤山，是故叶仝在祗阙的这几年，苏昙不敢偷偷下山，叶仝一失踪，苏昙立刻飞了。

苏昙去不了云涧，因为他不知道云涧在哪里，只能先去溯方等着，他想过了苏淯要回也一定先回溯方皇宫他的家吧！

所以苏昙在离溯方皇宫最近的一处阁楼里等着，因为幻化人形好办事，所以他现人形了。

苏昙也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在溯方他只想找一处离皇宫最近的地儿，却不知这最近的地儿正是姬黍名下的一家青楼。

苏昙生得貌美，一入楼就被人盯上了。

他取出一锭金子，这金子是他子啊叶仝的书桌上拿的，沈君夜不敢拿，他敢拿，反正日后叶仝要怀疑也会怀疑沈君夜去。

楼阁的阁主见这人年少，出手又阔绰，立刻想到哪家大户人家出走的公子哥儿，立刻叫人领他去上房。

苏昙住是住下了，没过一个月便被骗光了金子，还得留在楼阁里接客……

只是苏昙“中看不中用”，让他接客的第一个晚上……

就把那个客人给吓坏了，甚至嚷嚷着要赔钱。

阁主不明所以的过来，最后才得知苏昙是个“怪物”。

也因苏昙的这一点奇怪之处，才保住了清白之躯，只不过他被调派去端茶倒水地伺候那些公子哥儿了。

一想到他主人苏淯还在时他是被人伺候的……现在却要用这细皮嫩肉，不沾阳春水的手去伺候一群庸人……想想他就默默流泪。

这一方，苏淯带着沈君夜进溯方北落处，最先是去联系他父亲留给他的老奴，笑奴。

溯方帝君给苏淯安置过一处府宅，而苏淯从未住过那府宅。

事实上在苏淯还未去祗阙的时候，笑奴就照顾他半年多了，只是他后来去了祗阙，笑奴就被派去给他打理空院子了。

说来，他和笑奴还是有些感情的。

这是苏淯第一次到他的府宅，他非王非官，只是一介庶出皇子，连封号也没有。

对笑奴来说，这是小主人第一次来府宅，他特地将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人全部叫来拜谒。

苏淯对沈君夜介绍，“这是笑奴，我年少时，他照料过我。”

沈君夜点头一礼。

笑奴愣了一下，一来这人绝美，二来这人……骨架不像成年男子，笑奴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是女子。

他会心一笑，立刻明白了。

小主人应该是要回府安家了，不会再走了吧。

笑奴心道，帝君交代的事现在可以告知小主人了，笑奴恭敬道：“主人，帝君留了道圣旨给我，说是等你回来要呈给你的，上次您回来的匆忙……奴……”

苏淯闻言，忙道：“快拿过来吧。”

和沈君夜一样，夜九也看出来了，苏淯心底里很在意他的父亲溯方帝君。

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笑奴知道圣旨的意思。

他们听笑奴念完圣旨。

圣旨的大概意思是，苏淯从今以后是二皇子姬黍的辅臣。

大皇子姬离的辅臣，是帝君的上代辅臣，即溯方帝君的亲弟，溯方太子的亲叔叔，姬赢。

历代溯方嫡亲皇子，都以庶出子为辅臣，这是溯方帝君的传统。

而姬离身份特殊，事实上姬离是庶出，但因为他生母早逝，他在襁褓之中被过到溯方帝君的生母昭和太后的名下，所以情况特殊了些儿。

坊间都将姬离视作是溯方帝君的嫡亲弟弟，毕竟是过到太后名下的儿子。

这一年，这一日，苏淯领旨，成了姬黍的辅臣。

后来他回想过，即便他不会溯方，这道圣旨也会下达到祗阙，只是早晚的事，因为二十岁冠礼之时，就是他就任辅臣之时。

这是师父叶仝与溯方帝君的约定，北天之礼不可废。溯方帝君在答应叶仝带走苏淯之前就说过的，苏淯年满二十岁后，便是次子姬黍的辅臣。

对此，沈君夜深皱起眉，不仅仅溯方的庶子是服务于嫡子的，东君故里也是一样。

在四方天，一切庶出，皆是奴。

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苏淯幸运，她是嫡出，是贵女。

然而她沈君夜从未有过奴和贵族的尊卑概念，这也正是是她在苏淯眼里与别人不同的原因。

她虽然惯常以冷漠示人，但从不轻视任何人。

“阿夜，我……”

他拿着圣旨开口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当从何说起。

沈君夜淡道：“我懂。”她懂，这是四方天的规矩，先代贵族定下来防止庶子篡位的规矩，为奴为臣，就是不能为君为王。

只是后来，这个规矩，四方天内例行了千年的规矩，被一个人颠覆了，这个人就是，姬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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