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对华锦太不公平了。”季正则想了想，还是为华锦出言道。

“你的身体情况没让华锦知道，华锦只以为您是恨她的，恨她身上有一半华家的血脉，所以她对您也是避着的，只想默默的帮助您，根本没想过明哲保身，她以为您让她去争夺继承权是转移华善从的视线，她以为她得到的母爱都是虚假的，所以她很伤心。”

“一旦她知道真相，她会开始怨恨自己没有明白过您的想法，会自责自己的无能没法帮助您，会伤心难过失去您这位母亲，你什么都不告诉她，最后却给她这么大一个打击，您就不怕她突然就垮了吗？”

季正则的言辞带着一丝谴责，他不赞同路望舒的做法，她把华锦远远的推开，自以为是让华锦离开的麻烦的漩涡，可是也让华锦误会了她。

等到路望舒真的离开的那一天，华锦想明白一切，她会不会怨恨那个不把母亲放在心上的自己，没有察觉到母亲的异常，甚至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还怨恨误会了母亲，她会原谅自己吗？

“您想过华锦的感受吗？”季正则问道，他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头，可以想见他内心的激动。

路望舒不为所动，季正则的指责对她来说像是无关紧要的，“我相信我的女儿，她一定可以走出悲伤，所有的痛苦都是一时的，没有时间抹不平的伤痕。”

她的目光落在季正则身上，笑了一下，“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那是不一样的。”季正则摇头，他能在旁边安慰华锦，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语言在安慰别人的时候，只是一段无意义的声音，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原本计划的很好，不过看到你如此维护华锦，我倒是不想让华锦离开了。”路望舒突然说，“远走他乡总是孤独的，在国内有人护着，才是好的，华锦好不容易回国过一点安生日子，我也不想让她真的离开这种安稳的生活。”

季正则明白了路望舒的前半句，没听懂她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好在路望舒也没打算让他懂，而是说道：“小季先生，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季正则礼貌的说道：“路夫人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而为。”

“我用路氏三分之一的财产，换你娶华锦为妻。”路望舒语出惊人。

季正则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是一股被轻视的怒火，他皱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道：“路夫人，哪怕没有路氏的财产，我也会娶华锦的，您这是在侮辱我。”

路望舒面对季正则的怒火没有退缩，而是继续说道：“小季先生可以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她又停歇了一下，喘了两口气，才慢慢说道：“我做的事情，意在摧毁华家，就算不成功，也得让华家伤筋动骨，我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华锦还活着，我得为华锦找一条退路。”

“我会一直护着华锦的。”季正则紧抿嘴唇。

路望舒笑容浅淡，“小季先生想怎么护着华锦？一直把华锦放在您的别墅里，以什么名义，女朋友？”

“就算是女朋友，也要考虑一下华锦的名声吧，您不可能把华锦放在您家里一辈子，华锦姓华，她还是要回到华家去的，这才是我第一次想把她送走的原因。”

季正则沉默，他明白路望舒的意思。

诚然，顶着他的女朋友这个称呼，华家人就算是动华锦，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太放肆，但是一旦华锦离开季正则视线，那么可实行的范围就变大了，人心难测，华家那么多人，华锦能全部防过来吗？明枪暗箭的，总有防不住的一天。

再说，就算他把华锦一直留在别墅里，难道华锦还能不上学了？以后不上班了？不社交了？

圈子总共就这么大，他若是真这么做了，留给华锦的，必然都是不好听的话。

所以，一旦路望舒没了，华锦作为华家人，还是要回去的，他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华锦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路望舒知道他想明白了。

“所以，您让我娶华锦。”季正则平静地说。

“那三分之一的路氏财产不是作为你娶华锦的酬劳，算是华锦的嫁妆。我不知道你和华锦能不能走到最后，但是现在，如果你不娶华锦，那么我只好实行原来的计划，把她送出国。”至于国外会遇到什么危险，路望舒没说。

“您所谓的娶她，是在您还活着的时候，也就是最近。”季正则说道，“一旦华锦嫁进季家，就不需要再回到华家，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护着她。”

路望舒略一颌首，“是，我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

季正则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您的安排非常好，但是华锦才刚刚成年。”

言下之意，她没到领证的年龄。

季正则没有任何不想娶华锦的意思，只要一想想华锦披上婚纱的样子，他就会心情激动，但是他和华锦确定关系才不过几天，现在他都不敢保证华锦会和自己走到最后，让华锦嫁给自己，季正则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时候脸长得好看的优势也没有了。

“没关系，你们可以先办婚礼，只要把身份先定下来，剩下的可以以后再补。”路望舒倒是想的很周全。

季正则略略蹙眉，“我需要和华锦商量一下，而且，您的病情，我会告诉华锦。”

季正则既然说商量，大抵就等于会去试着做了，路望舒稍稍放下心来，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没关系，她总会知道的，如果你说服不了她，就带她来见我。”

季正则离开医院的时候心情沉重，路望舒的病情太让他意外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继续忍耐华家了吧。

季正则一路上都在想回家该怎么和华锦说，以至于回家之后，做事情有点心不在焉。

“季正则。”华锦叫了他一声，略略蹙眉。

“什么？”季正则心事重重，没有听见华锦刚才说了什么。

华锦本来也是和季正则闲聊，见得不到回应，定定的看了季正则两秒钟，肯定的说：“你有心事。”

季正则略垂眼睑，掩去眼睛里的担忧，说：“没有，最近公司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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