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君子都是没有理智的，尤其在毒瘾发作的时候。

季正则的安慰并没有让华锦冷静下来，随着麻痒的感觉逐渐加剧，华锦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季正则的话就像落在滚油上的水，华锦理智的弦突然崩断，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挣脱开季正则的束缚，双手掐着季正则的脖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我已经说过了，我很难受，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忍一忍，你是不是就想看着我死！”华锦嘶吼道。

华锦的力气很大，季正则的脸已经被掐的涨红，可是他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而是不断地摸着华锦的脸。

没过多久，华锦突然松开手，季正则立刻放缓呼吸，以防肺部突然呛入大量的空气，让自己咳嗽起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自己，而是去看华锦。

华锦的表情已经冷静下来，正看着季正则，可是她的眼神明显没有落在季正则身上，而且华锦的眼神很冷，几乎可以说是充满杀气。

“你看，我就说你最后肯定是要杀了季正则的，你还不相信我的话。”谢利又出现在华锦面前，笑容很无奈，好像为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发愁。

华锦冷笑，“信你个屁，真以为有个神棍爹，自己也变成神棍了？从哪来滚哪去，别逼我动手！”

谢利摊手，“可不是我想来的，分明是你一直对我的死耿耿于怀。”

“我要是知道你死了之后会变得这么讨厌，我当初一个找个医生好好的救你一命，实在不行我也不动手亲自送你走，你简直太烦人了。”华锦很嫌弃他。

季正则只看到华锦的目光落在虚空里，然后就开始自言自语。

她似乎已经忘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幻觉想象出来的人了。

季正则只听了一会儿，就知道华锦说的是谁了。

他的心情都沉重了两分，比刚才华锦想要杀了他更让他担忧。

季正则一直都知道华锦对谢利的死耿耿于怀，可是他没想到心结已经如此严重。

华锦哪里是不能忘怀，简直可以说是要变成心魔了。

她如果每次出现的幻觉都是谢利，那她岂不是受毒品折磨多久，就会看见谢利多久？

华锦不能放下谢利的背叛和死亡，久而久之，会不会就认为谢利的死亡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他一直被这种愧疚感折磨，她以后还能顺利拿起枪，握起刀吗？

季正则想的很远，他知道心魔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但是华锦明显还陷在幻觉里，他不能在此时去叫醒她。

他不敢保证此时叫醒华锦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华锦陷入幻觉中时，明显身体上的症状就会减轻，这对华锦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烦人我也已经死了，你又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谢利颇有点无赖的意味了，“难道你还能在杀我一次吗？”

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挑衅一样。

华锦这个人最擅长不走寻常路，别说谢利现在死透了，就是活着的时候，敢这么和华锦说话，华锦也绝对是要教他做人的。

她二话不说拿出手枪，打开保险栓上膛瞄准，直接对着谢利开了枪。

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谢利突然诡异的笑了笑。

华锦瞬间把枪口偏了偏，子弹擦着季正则的耳垂射出去，在季正则身后的那面墙上留下一个弹孔。

季正则一直时刻观察华锦，华锦表情突然变得凶狠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然而华锦不愧是擅长开快枪的。

他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晚了，要不是华锦最后手臂偏了一下，等待季正则的命运就是被一枪爆头。

季正则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华锦的枪法到底有多恐怖。

他以为华锦恢复正常了，然而“小锦”两个字还在舌尖上打转，没有说出口之前，华锦突然就说话了。

“你真以为我傻了吗，三师兄，活着的时候我能抓出你，你死了就以为我会上当受骗吗？”华锦嗤笑一声。

谢利的表情有点阴沉，整个人的身形渐渐在华锦面前模糊，说：“你不会总这么好运气，季正则也不会。”

“那就试试。”华锦铿锵有力的扔下这句话。

随着谢利的身形消失，华锦才从幻觉里恢复过来，她看到季正则就坐在她面前，季正则身后的墙壁上，还有一个新鲜的弹孔。

“小锦？”季正则试探的叫了她一声。

华锦揉揉太阳穴，“我在，刚才吓到你了吧。”

她看到季正则脖子上还有淤青的指痕，可见刚才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华锦心疼的摸着他的脖子问，“刚才怎么不推开我呢？我都失去理智了，你还让着我做什么？”

季正则抓住她的手，笑的温柔，“我舍不得。”

华锦瞪了他一眼，“以后你要是不能推开我，我就不让你陪着我了，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我刚才差点就杀了你。”

她这个所谓的杀了季正则，可不是只刚才掐季正则的那一段，而是她突然冲着季正则开枪的时候。

华锦喘了一口气，毒瘾发作是很消耗体力的一件事，然后才对季正则说：“我知道这个毒品到底厉害在哪里了，它不止可以让人变成野兽，也可以让人在无意识中变成杀人犯。”

她的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的疼，在幻觉中突然清醒，也是十分消耗精力的。

华锦在开枪的一瞬间，看到谢利那个诡异的笑容，突然就记起来，她对面坐着的，是季正则。

“但是你并没有，你很棒了。”季正则让华锦躺在自己的腿上，伸出手轻轻的替华锦揉着她的太阳穴，说：“你已经可以分清楚现实和虚幻了，再过不久，你清醒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

他眼睛里还是充满担忧，可是绝口不提谢利，华锦的心事重，越是开解越容易郁结于心，他不能反复在华锦的心上捅刀子。

“希望如此。”华锦疲惫的说，她感觉自己比上次毒瘾发作还要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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