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容酌轻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片刻,“所以您接下来想做什么?”
清诏愣了一下。
他要做什么?
首先,他定是要马上传信回无极境,告知南荣沅渺这件事情。
然后呢?
然后他要怎么做?
告诉阮溱所有事情吗?
见他犹豫,容酌垂眸,对着他轻声开口,“您知道溱溱与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清诏心里忽然有些不安,紧张地看着容酌。
“溱溱知道我在查她的身世后,特意与我说不必再查,她说,”容酌透过清诏的肩膀,看向了院中的一棵小菩提树,“她自出生就离开了亲生父母,只能说明她与她们今生无缘。”
“既无缘,便不必强求,各自安好过完余生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祝愿。”
清诏忍不住开始浑身颤抖,他无法想象南荣沅渺听到这句话该有多么的崩溃。
他们不是故意的……
可是伤害已经在那里了……
“溱儿是无极境与万俟古国最尊贵的小公主……”清诏苍白地说道。
“可是她这些年都在六国,她的身份也不是南荣家主与万俟国主的孩子。”容酌起身,将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了明面上。
阮溱虽然身份尊贵,但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任何好处。
“溱溱在见到您时就已经感到了不安,她害怕接下来的生活会被打破,所以姑父,我求您。”容酌凤眸带上了一抹红色,“不要去逼溱溱,她受不住的。”
“她只是阮溱,至少目前来看,她不想知晓自己的身世,你们强求,只会让她越来越害怕你们。”容酌说这些的时候想到阮溱,心尖都是疼的,“我好不容易留住她,只想让她接下来都快快乐乐的。”
清诏猛然抬头,捕捉到容酌眼底那抹痛楚与绝望时,头脑都有些发昏。
他怎么忘记了,阮溱快十九岁了。
已经过了十八年,她的心疾已经无药可救了。
而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株血阳叶丹参了……
清诏的背陡然弯了下去。
容夕属恨他,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弥补,去求得她的原谅。
可是阮溱呢,老天还愿意给南荣沅渺与万俟玹锦太多弥补的时间吗?
这么多年来,过了半辈子了,清诏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破不了眼前这盘局了。
容酌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他该回去了,他的溱溱要醒了,他们要一起回家了。
在他离开后,清诏呆呆地坐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主人!”
一身暗色长袍的男子出现,眸色复杂地对着清诏俯身行礼。
他在暗处听了所有的事情,连他都有些无法接受,不敢相信,无极境那些主子们要怎么接受。
“赶紧传信回去,将一切如实告知。”清诏闭上眼,“迅速!”
他明白了,这些是报复,是来自南荣月澜的报复。
这比当年知晓孩子夭折还要令人痛苦。
他们曾经明明有机会可以救阮溱,让阮溱的身子恢复得与常人无异。
可是南荣月澜把她抱走了,让他们蒙在鼓里整整十八年。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直接杀了阮溱,她只要困住阮溱十八年,这样哪怕他们找过来了,阮溱的心疾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清诏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苦涩。
杀人……当诛心啊……
没有什么比曾经是有希望的还让人绝望的。
南荣月澜,当真是将亲生父亲的心狠手辣遗传了一个十足十啊……
……
阮溱开始睡着的时候不是很安稳,容酌将灵泽配的香点了一些在寮房,她微皱的眉这才平了下去。
阮溱中途迷迷糊糊地醒来过几次,开始看到的是桑蘅妩,她没有往人怀里钻,等到感觉到身边之人是容酌时,阮溱才动了动身子,往容酌的怀里钻。
等阮溱真正睡醒了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回了云拂院。
“我们回来了?”阮溱卧靠在容酌怀里,青丝披散,显得她越发的温柔无害,“我怎么都没有感觉到?”
“你那时往我怀里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马车上了,忘记了?”容酌拿过一旁的温水,喂到阮溱嘴边,“喝一口。”
阮溱就着容酌的手喝了一口,抬眸看着容酌,眨了眨眼,“我忘记了。”
刚刚好像确实是在马车上,没想到再醒来已经忘得干净了。
容酌宠溺地笑笑,把杯子放回到原地,从身后环住阮溱的腰,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大师父已经在包饺子了,溱溱要去看看吗?”
“包饺子?”阮溱杏眸一亮,“我想去。”
“好,我们过去。”见阮溱脸上没有什么别的神色,想来清诏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容酌心里是彻底放了下来。
替阮溱穿好了衣服,给她挽了发,又给她披上了大氅,确认她不会漏到一点风后,容酌才牵着她往谷奚的院子走。
一眨眼,谷奚与执沂也在这里待了快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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