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早就死了,据说是他出生那天,产婆不小心打翻烛台,连带着烧着了床,接着整个茅屋就燃烧起来,那场火出奇的大,烧了一天一夜,除了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老天要故意惩罚什么人,屋内的人都被烧死了。
然而第二天,就在同村村民,收拾骸骨的时候,在一处烧干的尸体下发现了常生,他被保护的很好,火星子没有沾到衣角,而且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居然还用没有牙齿的小嘴,啃食在干尸的皮肉……场面很是骇人。
最后,村民才得知那具干尸不是别人,而是常生的母亲。
子吃母,才可活。
这本就是怪物。
那年常生出生的第四天,村里所有人,都要烧死他这个小怪物。
是许奶奶,一个八十五岁的老人,当着全村的人,下跪恳求,才保全他的一条小命。
常生这个名字就是许奶奶给他起的,他的父亲姓常,而且身世可怜,只要长命百岁就是福气了。
只是他可能真是祸害吧,常生四岁的时候,许奶奶上山采药,就再也没有回来,村民只在山崖底下找到了已经摔成血肉模糊的尸体。
常生的记忆里,许奶奶是个很爱笑的老人,说话很和气,是唯一一个对他笑的人。
四岁的孩子,在许奶奶下葬那一天,哭了一整夜。
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默默往外流。
他知道,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回不来了。
许奶奶只留下山脚这么一处破败简陋的茅草屋,成了他唯一栖身之所。
许奶奶没了之后,他靠挖山里的野菜生活,从四岁熬到了十岁。
整整六年,一个孩子尝遍了人间所有的疾苦。
以前许奶奶护着他,现在他无依无靠。
从此他常生走到哪里,都会被骂做灾星,祸害。
他自己也已经习以为常,被骂又不会死。
但是那群小孩还常常拿石子砸他,或者几个孩子将他按在泥水你,羞辱。因此他只能躲躲藏藏,也不敢还手。
因为一旦还手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
有一次常生被砸的头破血流,四下逃窜,可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他气急了,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的朝那个男孩子脸上砸,男孩头砸破了,血流了一脸。
常生觉得很解气。
结果第二天,常生就被那个男孩的爹抓住,吊起来毒打一顿,险些将他打死。
常生才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独自一个人。
常生……长生……如何长生……
其他季节他可以上山采野菜野果或者抓野鸡填饱肚子,可是每到秋冬,万物凋零。
更别提什么野禽了!
他经常饿的要命,冻的要死。
他每天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像一只丧家之犬,只能在深夜的时候,才能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翻看着谁家门前的狗碗里有什么吃食。
因为他知道他就连白日乞讨,这村子里也没有一户人家,肯给他一点食物。
甚至会将他乱棍打死。
与狗抢食,有时甚至抢不到。而且时常被咬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他还是艰难的活着。
可是活着……对他来说太苦了!
死亡也许就是解脱……
凄风苦雨的夜里,常生再一次被梦境惊醒。
还是那个男孩的父亲,拿着手腕般粗细的皮鞭,一下接着一下的往他身上抽打,血夹着皮肉四溅,血淋淋的剧痛,简直要了他的命。
“呼呼呼……”
常生抬头看着还在漏雨的房顶,雨水浸湿了床头的干草,大洞连着小窟窿,冷风呼啸的往里头钻。
地面上已经满是积水,已经到了脚踝。
这座城隍庙,似乎也难以抵挡今夜的风雨。
常生缩了缩肩膀,瑟瑟发抖,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嚣,冷到了极点。
裹了裹身上满是雨水的干草,还是冷。
是啊!三天前他已经被赶出村子了!
就连许奶奶的茅屋也已经被那群孩子一把火烧干净了!
他则是被村民扔到了村外,让他自生自灭。
原因,追根究底。
三天前,他饥饿难耐,去村里跟狗抢食,结果打死了狗,还被主家当场抓住。
任由他再三恳求,还是被赶出了村子,流落在荒郊野外的一个城隍庙内。
整整三天,他已经滴米未进。
饥寒交迫之下。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意识模模糊糊,他痴痴的看着城隍庙之中,坐着的那尊威武庄严的神像。
他问,这世间真的有神佛吗?
为何要他承受这般的苦难?
为何就要他活的这般低贱?
为何要他孤苦伶仃?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什么神,什么佛?都是无情冷血的铁石心肠。
“你要死了?可是还很不甘心!是吗?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一个很是温润但又极其清冷的声音,裹挟着狂冷的风,徐徐而来。
常生听着如梦似幻,他浑没有一丝的力气,但还是拼进全力抬起头,只是瞥见一角黑色的衣袍,上面有着红色的纹络,鲜艳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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