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女子继续道:“昨日李世民出宫巡视前线,还没出长安城,就遇了刺,听说是咱们突厥猛士干的,李世民的头盔都被他射落了地。
可惜没能得手,也不知他能在长安藏多久,如今长安胡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官府恨不能每日上家清点三回,谁家若敢窝藏来路不明的胡人……”
吉利可汗摆摆手,打断了女子的话。
他已知道女子所说的刺客正是闫寸,或者说,是闫寸假扮的对象。
“你可知那刺客是何模样?”吉利可汗问道。
“出城时倒是匆匆看了一眼城门处张贴的海捕公文,其上有那刺客的画像。”
“若此人就在你眼前,你能认出来吗?”
“这……”女子并无十足的把握,只道:“或可以试试。”
“你看那间营帐,”吉利可汗指着关押尉迟恭的营帐道:“那里面的囚犯由四名守卫看守,你去瞧瞧,守卫之中有没有刺客。”
对这个要求,女子虽感到奇怪,却并未多问,只是照做。
不多时她回来了。
“确有一人与画像相似。”
“哦?”
“奴问他的名字,可他……不理奴的问话。”
“哈。”吉利可汗已确定,此女所说的正是闫寸。
“很好,还有别的消息吗?”吉利可汗道。
“有,我听长孙惠心说,唐军正将溃败的北境守军回调,在后方对我们形成包围之势……且长孙无忌做为统帅,两天前已秘密离开长安,带兵绕往后方,与后方的军队汇合……”
“不可能!”梁师都道:“我们此番一路挺进,势如破竹,后方的唐军不过是些吃了败仗的残兵,兵力薄弱,即便对我二十万大军形成合围,那也是纸糊的包围圈,突厥猛士只需一番冲杀,便可……”
吉利可汗打断了梁师都,道:“的确不对劲儿。”
“有何不妥?”梁师都不服道。
“你也看到萧瑀拿来的布防图了,其上标注的兵马,还不足三万,哪里是我三十万大军的对手?
这是故意诱我轻敌过河,介时好从后方向我发动攻击。”
吉利可汗并不想流露出惧意,但他大军深入唐之腹地,一旦被人包抄,很可能步嵇胡后尘,成为第二个被唐所灭的草原部族。
事关重大,他不得不防备。
那女探子见梁师都一个汉人,说话却挺有分量的样子,已先入为主地有些不爽了,见吉利可汗并未听信梁师都的说法,心下暗爽,忍不住附和吉利可汗的意思鼓吹道:“虽说咱们后方的兵马不过是些汉人残部,可长孙无忌在汉人中威望颇高,或许这正是李世民派他统军的原因。
有长孙无忌督战,汉人并非没有重振旗鼓的可能,可汗需小心啊。”
“不错,你的话有理。”吉利可汗赞成此女的言论,一来因为他确也有着顾虑,二来此女芳菲妩媚,身材曼妙,加之在长安生活了几年,受汉人影响,无论行走说话,亦或一颦一笑,均讲究着汉人女子的礼仪,与草原上的粗犷女子自是不同。
因此,赞成过美人的话之后,吉利可汗又补充了一句:“你冒死送来消息,很好,是草原的女儿,就留在军营休息吧,我亲自给你安排住处。”
女人自然明白吉利可汗的意思,娇羞一笑,道了一声“奴听可汗的”。
这天晚上,突厥军中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吉利可汗正在度春宵,因为帅帐内传出了男人沉闷的低吼和女人婉转的呻吟。
毡帐的隔音效果确实不好。
吉利可汗征用了帅帐,原本也住在那里的突利可汗和梁师都只好另寻其它住处。
突利可汗想去见执失思力,他们关系要好,执失思力今日遭了诬陷,往后可能会被吉利可汗猜忌,有必要给他打打预防针。
可他被梁师都拦住了。
“可汗匆匆行走?有急事。”梁师都问道。
“还不是你们汉人做的好事!”突利可汗道。
梁师都微微皱起了眉。他最烦这样的语气,可是这班突厥将领总用这种傲慢的方式提醒他:
你是个外人,纵然以后灭了唐,取了足以垂成千古的功绩,那也是突厥人的功绩,与你这个汉人无关。
正因如履薄冰,梁师都不得不为将来计。
他的打算很实际,从内部割裂突厥,突厥内斗越凶,他这个外人就越容易坐收渔利。
萧瑀和闫寸的到来,给梁师都创造了机会。
梁师都不紧不慢道:“可汗不可意气用事,万万要以大局为重啊。”
“哼,大局。”
突利可汗的态度不屑,却还是等待着梁师都的下文。
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个向突厥摇尾示好的汉人,却不得不佩服他的计谋,毕竟是他让突厥人第一次打到了长安近郊。
“吉利可汗与您不同,他更亲近汉人,他对义成公主言听计从,就是证明。”
“这还用你说?”突利可汗道。
“因此他更容易相信汉人的话,况且大战在即,容不得内鬼倒戈,吉利可汗防着执失思力,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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