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给二人安排的营帐也是一样的奢华：羽毛床垫，毛皮睡衣，高竖琴，烧着香木的驱寒炭盆，堆着书籍卷轴的松木书架——最上层摆着羊毛笔和许多满满当当的墨水瓶——等等诸类，全然不像在行军营帐中能看见的东西。

小山雀对罗纳德的夸耀充耳不闻，忍住闻一闻那些墨水的冲动，看向营帐门帘。

蓝礼端着一杯葡萄酒，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身后竟没有跟侍卫。

“蓝礼大人，很高兴看到您恢复活泼。”小山雀对他说。

“两位密使大人可是把我们的骑士吓得够呛……噢，我是不是怠慢了两位？两位客人要是有什么额外的请求，只管提便是。”蓝礼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瓜果李子，笑道。

“不必多虑，这是我的习惯。至于我旁边这位，他的肚子更喜欢用来装酒。您不妨直接进入正题吧。”

她看着蓝礼说。

“我正好想出去换换气，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蓝礼笑着说。

——

夜晚的连营已然没有了白日那般喧嚣，连天的营火照亮了夜幕，却静谧得让人心慌。

“请恕我失礼，宴席的美酒和比武的欢呼，还是在得胜后更为美味。”小山雀还是不由得说道。

“这话是当然，可先吃过的美酒，并不会因为日后的其他酒而变得索然无味。请往这边走。”蓝礼带她走到卡斯威男爵的城堡，踏上走向屋顶的阶梯的时候，他又说道，“正确是一回事，讨人喜欢又是一回事，史塔克大人现在应该正清楚着呢。我哥哥也是如此，老实说，我可不怎么想与他作战。”

他推开屋顶的门，营火在城墙下绵延不绝，连向天际：“这位客人，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有多少营火？”

小山雀走到他身边，摇摇头：“军队不是人越多就越好的。”

“史塔克大人的信，我已经读了，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了。”蓝礼抿了一口红酒，“你们北境正在召集封臣，兰尼斯特也是如此，待召集完毕，大概有三四万人吧。但是看看我们的军队，足足有两方的势力之和。”

他抬起手，示向那些旗帜，

“他们为什么加入我的麾下，而不是我现在仅存的那位哥哥？当然是因为我会成为胜利的那一方。他们只是为未来的国王效力罢了。当我逐步向君临推进，还会有更多封臣和领主加入，我们逐渐壮大，军临君临的时候，便是宝冠雄鹿重新来到君临的时候——噢，如今的君临的城墙上恐怕是插着兰尼斯特的雄狮旗罢。”

“您当然可以慢慢扩大您的军队，可您也别忘了，狮子和冰原狼的势力也在逐渐壮大。”小山雀提醒他，“甚至可能连那些白皮肤的东西也是。”

“我可以同意史塔克的联盟。”蓝礼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但不能同意他的提议。联手的事必须在我坐上王座以后，而不是之前。史塔克大人会明白我的慷慨，他可以保有现有的领土、地位、荣誉，甚至国王之手的身份，我也会平定异鬼——只要他向我俯首称臣，待我回到铁王座之后，这一切都必定会实现。”

小山雀叹了口气。

与扎卡里的预言如出一辙——只要这么说，蓝礼就会这么做。她只是又一次稍稍讶异与预言的准确性……他总说预言是常变的，但更多的时候总是和预言的一样。

“我想要的是整个七国，不是分裂的。只是俯首称臣已经很不错了。”蓝礼见她沉默不语，开口说道。

“不，现在这样就够了。待您见识了那些东西，自然会改观的。”小山雀轻声说。

“您是说劳勃被尸鬼杀死的事吧。我还是更相信那是兰尼斯特的诡计——他们干得出来……”

“我是说预言的事。您会被您的哥哥袭击，您今晚似乎都没有提起过这些事，这是为什么呢？是不相信他会来攻打你，还是心中隐隐有感觉，会被他打败呢？”

小山雀轻笑道，蓝礼也回以一笑。

“我只是想象不到……”

蓝礼的话停住，他看见她放下了兜帽，露出动人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尖尖的耳朵。

“您一定想象不出‘精灵’吧？毕竟维斯特洛没有精灵。东边的大陆也没有。”小山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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