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灯光微弱，苏倾颜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苏倾颜有心事，一整晚心不在焉，看着林子遇几次欲言又止。

林子遇察觉她的情绪，心里担忧。好几次想要关心询问，最后又忍了下来。

他给苏倾颜足够的尊重，她若想说，他会认真倾听，她若不想说，他不会过多追问。

即使两人是夫妻，依旧是独立的个体。

她有她的生活和圈子，有她独立的空间，他不会强行把她纳入自己的生活，要她迎合他的想法和需求。

夫妻是相互扶持，相互尊重。她要的，他给她；她不要的，他为她清除。

“出去走走！”

饭后，林子遇牵着苏倾颜在小区里散步。

两人走了很久，一路无语，林子遇始终牵着苏倾颜的手，步履沉稳，仿佛要与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今夜的风有些大，吹得道路两旁的合欢树，叶子飒飒作响，撩得人心烦躁。

苏倾颜眼睑微垂，目光黏在墨黑的油柏路上，光线被树叶剪碎的斑驳残影，映得她眸色低迷。

林子遇紧了紧与她十指紧扣的手，让她知道，无论什么事，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苏倾颜知道林子遇在担心她，纠结良久，终于愿意说出抑压她一晚上的话。

苏倾颜突然停下，瞧着林子遇说：“今天潘医生来找过我。”

她站的位置，刚好灯光照不到。月亮之上，有乌云遮挡，今晚月色低迷。

苏倾颜的脸，隐在阴影下，林子遇看不真切。

林子遇没有打断，安静地等候她继续说下去。

“他问我要不要回医院上班。”苏倾颜酝酿片刻，捏拿着用词，“他说可以帮我。”

目光交接，林子遇沉默片刻，苏倾颜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想回去吗？”林子遇问。

耳边传来的声音很轻，如诉家常，淡如白开水，听不出情绪波动，苏倾颜一时捏拿不准，心里忐忑而纠结。

想吗？当然！

如果撇开一切外在因素，她是想的，但她心有顾虑。

苏倾颜咬着下唇，浓黑的睫毛下，乌黑的眸子里拢着几分怯弱。

手指捂上她微凉的唇瓣，把她被咬得泛红的唇拯救出来。

林子遇手指微曲，贴在她脸上，比眼神更加温柔的是他的话：“你想吗？”

他又问了一次。

苏倾颜想要回答他想，可喉咙像是塞满棉絮，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堵死在里面，发不出来。

林子遇把她的迟疑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你看。”林子遇抬手，往前方指去，“这条路没有走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尽头有什么等着我们。”

苏倾颜抬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两旁的路灯延绵至深不见底的幽夜。

她不知道黑夜的尽头有没有灯光，更不知道灯光的尽头，是不是只有黑夜。

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未知的路，未知的未来。

可笑她竟然因为心中的畏惧，回避着这种未知，她在拒绝的同时，也在拒绝自己想要的生活，拒绝快乐。

自以为严密的心，出现了斑驳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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