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
菊花盛开,将萧瑟的宫中装点得精致。
进宫一个月,新人之中皇上除了召幸了富察贵人一次,其余的全是沈贵人,旁的人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一眼。
天有些寒了。进宫时太后赏的玫红色织花缎子终于赶在天彻底冷下来之前做好了一身御寒的宫装。我知道自己比不得夏常在,吩咐下去、赏银给下去,两天就能做好一套衣服。凡事到了我这儿,宝鹬和宝鹃连番去内务府催,那也得排到最后做。
我的处境和在宫里养伤的甄嬛一般无二,都是不受人待见的。
皇后头风发作,早起给富察贵人请了安,我便去咸福宫看看眉庄。
她如今圣眷正浓,每天上门送礼巴结的人络绎不绝,我也是避嫌,才等到风头过去了,才上门来拜她。
一进咸福宫,便看见摆满的盛开菊花,像是春日里那样繁盛。
常熙堂的匾额因皇上的吩咐特意换成了存菊堂,也是眉庄的圣恩殊宠,门口两旁摆着珍贵稀有的绿色菊花。这些无一不彰显着沈贵人独占鳌头。
“安妹妹,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啊。”
沈眉庄心情不错,正坐在正殿里看账本,虽是案牍劳苦,但是她脸上神采飞扬,似乎完全不觉得累。
“眉姐姐。”
邀我在桌边坐下,沈眉庄让采月上了茶便不再搭理我,她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看着账本,偶尔还在纸上写下心得,忙得不亦乐乎。
我也不急着跟她说话,就静静地坐在她对面,一边喝茶一边望着外面盛开的菊花在风中摇曳。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似乎是察觉到我一直没作声,眉庄搁下手中的紫毫笔,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妹妹怎么来了也不说话?倒叫我觉着怪冷清的,差点儿忘了妹妹在这儿。”
“我也是怕扰了姐姐,见姐姐辛苦更不敢烦姐姐了。”
眉庄听我这么打趣并不生气,而是笑得惬意。
如今宫中谁不知沈贵人是皇上亲口下旨准许学习协理宫中事务的,位份远高于她的齐妃,资历更甚她的敬嫔都没有这样的荣宠,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以后将是能与华妃抗衡的三把手了。
“妹妹今日来是有话要说吗?”
眉庄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没有带贴身宫女,忽然试探道。
“是。”
我放下茶杯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小太监,眉庄注意到我的眼光,立刻说道:
“你们几个去内务府将份例的银炭取来。”
小太监乖乖告退,排成一溜儿,低着头往宫外走去。
见左右的人都驱散开了,我才开口说道:“眉姐姐,如今姐姐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又能学习料理宫中事务,日后定然是要问鼎妃位的。”
眉庄谨慎地抬手似乎要遮住我的嘴,眉眼中似在责怪我口无遮拦,但我知道这也只是她谦逊的伪装罢了,她入宫承宠就是为了家族荣耀。
“前日里我听说华妃娘娘因姐姐喜欢菊花,将自己宫中所有的菊花都毁去了......想来是华妃娘娘嫉恨姐姐,拿物件撒气呢,我有些为姐姐担忧。所以希望姐姐能够早做打算,切莫等到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日子过去了,后悔莫及……”
眉庄似乎没想到我能对她这么掏心掏肺,顺着我的话感慨道:“看着华妃这盛势,我也心惊。我听说华妃娘娘在王府就是椒房之宠,如今身为华妃依旧恩宠不断,可至今没能成为贵妃,都是因为没有子嗣。”
“陵容正是为此而来。”
说着我对着眉庄掏出了那张生子秘方,展露在她面前。
“妹妹,这是?”
眉庄接过方子细细一看,虽不知这是什么药,但也知其中有几味是滋阴补血的。
“这是陵容家中秘传的坐胎方子。我身无恩宠,揣着也是枉然,不若给了姐姐。”
她显然有些迟疑,我知道她在怀疑方子的用处,也在质疑我的用心。
“姐姐若有了孩子,地位一定会稳固的,以后就算是想要超过华妃,当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也不在话下。”
她有些狐疑,只是看了两眼并不敢放心从我手中接过方子。
“姐姐......陵容身份低微,唯有仰仗姐姐才能在宫中免受他人欺辱。若是姐姐连我也不信,陵容就不知在这宫中还能信赖谁、依靠谁了。”
说着,我低下头掏出腰间的绢子擦了擦涌出眼眶的眼泪,眉庄也为我感到心疼,安慰我道:“陵容你别多想,我不是怀疑你,而是......”
“姐姐,我也知方子终究只是方子,不一定人人都可用。所以嘱咐姐姐找个信得过宫女,将方子带出宫去找外面的大夫瞧瞧,看看用药是否得当。或是让甄姐姐相熟的温太医帮忙斟酌,是否与姐姐的体质相合。我虽心向着姐姐,盼着姐姐早日怀上龙裔,却也害怕姐姐心急。是药三分毒,调理身子是日久的事儿,须得慢慢来才是。”
眉庄原本还在怀疑我的用心,一听我这么说,便知我是真心为了她好,感恩地握住我的手,嘴角的微笑也变得温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