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阁妃嫔听戏刚散,夏冬春回来的时候,便见到延禧宫多了一个孩子。
昭嫔牵着六阿哥也来看小弟弟,开心地在怡性轩直拍手。
“陵容,我们出了清音阁才知你胎动发作,一路赶回来,你都生完了!都是因为雪地难行,我们也未及陪在你身边。”
夏冬春握着我的手,不知怎的高兴地落泪,反倒是要我抬手给她擦眼泪。
看着她如此真情实意的模样,我的心稍稍笃定了一些:三年,最多五年,一定要让皇上去见阎王。
我安陵容不管什么朝政万民,亦不管什么海晏河清。我只要我和我在意的人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傻姐姐,你哭什么?”
夏冬春的眼泪“吧嗒吧嗒”像是脱线的珍珠,我帮她擦眼泪擦得袖子都湿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好想哭,咱们有六阿哥,还有七阿哥,真好啊......”
昭嫔在一旁也被夏冬春逗笑了,亲昵地扯了一下她的脸颊故作严肃道:“我与安妹妹都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加把劲也给六阿哥生个弟弟啊?”
夏冬春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对着我们俩直摆手,“我可没有那大志向,我蹭你们俩的孩子玩就好了。来年冬天,咱们就能一起打雪仗了!”
大家又在一块儿说笑了一会儿,昭嫔顾念着我刚生完孩子硬把夏冬春拖走了,说是不叫她打扰我休息。
我看着她们带着孩子宫女欢欢喜喜地离去,忽然觉得外面的北风呼啸声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凛冬已至,春日可期。
*
隔日,皇七子赐名弘昫。
月子里本是不便出门,华贵妃亦免了我晨昏定省。
只是敦亲王的请封的事情并没有解决,今日皇上特到了翊坤宫找众妃嫔议事,我便和昭嫔、穆常在一起出门了。
翊坤宫里炭火点得暖暖的,众妃心情都不错,毕竟今年年节赏赐颇丰,大家都过了个好年。
大家都听说了皇上不愿允敦亲王奏章,为温僖贵妃加封之事。谁都不敢乱出主意,只好跟着皇上一道骂了几句“敦亲王不敬”的词,并说不出什么实际的解决办法。
我与曹贵人默默对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皇上想要装作迫不得已,自己当好人,就总得有人出来当恶人。
那恶人要劝皇上不必在意个人荣辱,一切以大局为上。只是皇上心胸狭隘,即便为了大局忍辱负重,也会膈应劝他的刺耳的声音。
谁能够真正不顾安危地和皇上共进退呢?
“太后驾到!”
曹贵人微微一笑,我也跟着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期待的人。
太后最适合当这个恶人,却也最不合适。
合适在于:皇上顾忌自身脸面,亦是在意太后的脸面。他可以不要脸,但不能替太后不要脸,除非太后先一步说自己不计较脸面。
不合适在于: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原就若即若离,太后帮皇上,想要皇上念恩情,皇上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皇上想要祈求的是母爱,太后能给的却是利益交换。
“皇帝。哀家以为,追封太妃之事,不仅是国事也是家事,嫔妃们畅所欲言也无可厚非,只是......朝政大局为重,皇帝施恩上下,才显得孝义之至。”
众嫔妃乖巧地附和点头,有一种卸下重担的松懈感。太后如此说,便是不计较大家今日在翊坤宫的言语。
但我和曹贵人皆知太后虽是帮皇上说话,可口吻之间却帮出一副教导皇上的优越感,这是皇上十分忌讳的。
“太后以为如何?”
皇上正襟危坐,装得十分愿听劝谏,神情显得也很乖顺。
“请皇帝依照敦亲王所言,追封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并加以尊号,迁葬入先帝妃陵。”
皇上不语,只是抿着嘴,众人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但是他对着太后不能发泄怒气。
“亦加封宫中各位太妃,加以尊号,以寿祺为诸太妃之首。”
皇上听了太后这话才松开了皱紧的眉头,对着太后说道:“朕也该为皇额娘崇以尊号,让皇额娘享万民之仰、受普天之尊。”
太后微微一笑,看向满宫里噤若寒蝉的嫔妃,又看向我,“听说皇帝要加封萱贵人为嫔?萱贵人生育皇嗣虽然辛苦,但祖制并无妃嫔产子就须晋封的例子。”
我一听心都被揪了起来,平日里经常去寿康宫请安抄经也无用,家世寒微,太后是不愿见我如此登云直上的。
“并不单单是为了她生育弘昫的缘故,萱嫔是难得的安分守己,又谦顺懂事。”
皇上为我说话是我没想到的,或许是我与他共情缺少亲情、生存不易的言辞奏效了?他对我亦有同情补偿之心?
“宫中不乏资历深厚的嫔妃尚未晋封,皇七子生母......”
太后似乎还想劝说皇上收回成命,没想到皇上直接打断道:“皇额娘说的是,朕登基三年从未大封过六宫,既然追封太妃以显仁义,亦该给宫中妃嫔升一升位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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