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醒啦?”
宝鹬趴在我床头高兴地直抹泪,我看见宝鹃和宝鹊也在后面,远处还有正在收拾东西的费叔奕,撑着从床上起来。
“娘娘有孕,起身可要慢些。”
费叔奕没了前几年看我的那种鄙夷,反而尊重了许多,我隐约看见他腰间挂着的青色香囊,和淳儿床头的那一个是同样的民间刺绣样式,忽而释然地叹了一口气。
“娘娘,还是那句话,切忌忧思过度。你这样思虑过甚,伤及五内,可不是......”
可不是长久之相。
他还是懂规矩的,最后没把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但我焉能不知他所说的意思。
“本宫记得了,谢谢大人提醒。”
他提着药箱刚离开,夏冬春就窜了进来,欢喜地冲到我的床前,握住我的手。
“嗨呀!陵容,你可知道我有多高兴!”
我赶紧捏住她的鼻子,让她把笑容憋回去,“太后新丧,你还高兴,不要命了?”
听到我这么说,夏冬春张开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淡淡地说:“你说你这人,说你凡事悲观吧,你又事事努力像是要为自己挣个千秋万代;说你凡事乐观吧,你又天天生怕踩到坑里一命呜呼。”
我茫然地看向夏冬春,忽然发现她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皇上下旨免了你去寿皇殿守灵,这可真是太好了,若是跪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呢!”
夏冬春的庆幸亦是我的庆幸,我也不乐意看着皇上每天在那儿演孝子,众妃嫔还要时时刻刻担忧他跪坏了身子,更是心累。
太后停灵日满,送梓棺出宫,已是春日。
*
翊坤宫。
惠妃已有六个月的身孕,挺着个肚子来请安让众人心里都有些羡慕。
我这头刚刚坐稳,因着刚刚入春衣服穿得多倒也显不出怀。
华贵妃懒懒地靠在榻上,等着众嫔妃来请安。她如今没了争宠的心,人也比往日更加贤德,议事也不过是个姐妹们聚聚喝茶的由头,大家说笑几句也就散了。
“李贵人怎么穿了一身粉红衣衫?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就像乡下媒婆涂红脸的腮帮子,俗得很。”
祺贵人穿着一身粉红色锦缎宫装,一进门就发现李贵人和她撞了颜色,言语间十分不客气。
李贵人气得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砸到桌上,故意问道:“欣贵人今日怎么还没有来啊?”
大家都知道昨夜是欣贵人侍寝,也知道李贵人特地甩脸给祺贵人瞧。
祺贵人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坐在位子上不愿再和李贵人有一瞬对视。
“欣贵人到!”
欣贵人脖子上挂着那串色泽通透的红麝香珠,走着淑女步伐款款请安。
“嫔妾来迟了,给各位姐妹告罪。”
说罢,欣贵人就傲然地坐在座上,挑衅地看了祺贵人一眼,她们二人剑拔弩张,像是即刻就能打起来。
毓妃注意到欣贵人脖子上的珠串疑惑地看向我,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欣贵人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一向勤谨,一次也便罢了,若再有下次,本宫可没有从前皇后的好性子,该怎么罚便怎么罚。”
华贵妃虽无年家倚仗,可还是皇上属意的治理六宫的人选,她一向手腕刚硬,仍是无人敢惹。
“嫔妾知罪,绝不再犯。”
欣贵人再次俯身行礼,华贵妃也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珠串,撇嘴一笑,“欣贵人得了一串上好的珠子?本宫瞧着真是不错。”
华贵妃不轻易开口夸旁人的首饰,她如此一说祺贵人更加恼恨,攥着手绢扭过头去,一丝余光都不想分给欣贵人。
“对了,瑛答应,本宫这儿有新制的蝴蝶酥,一会儿叫人包些给你带回去。”
包点心赏人这事儿在华贵妃在这儿也算是寻常,尤其是新得宠的嫔妃,她都会分些糕点果子以示和睦。偏偏祺贵人正在气头上,见到华贵妃如此抬举瑛答应反而恼怒起来。
“翊坤宫的蝴蝶酥做工繁琐、烘烤亦讲究火候,糖霜更是粒粒分明,怕是瑛答应以前从未吃过这么精致的点心吧?”
瑛答应微微蹙眉也不知该如何与祺贵人争辩,只是默默低下头去。
我看着祺贵人得意的模样忽然笑道:“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有趣。多吃了几块糕点就觉得自己个儿高人一等,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臭毛病。”
众人看着我都有些意外,毕竟平日里我绝不会在这种场合公开与人过不去。
可从前是从前,日后这后宫里也该有我安陵容的一席之地了。往日里我总是缄默不开口,没得让那些没长脑子的蠢货真当我好欺负呢。
“萱嫔娘娘说的是什么话?嫔妾不过关心瑛答应两句,怎么还急眼了?难不成萱嫔娘娘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听了几句酸笑话就忍不住了?”
我低头一笑,抚了抚根本没显怀的肚子,“祺贵人才是真有意思。本宫不过随口一说,怎么你偏要顶着这帽子往里头钻?祺贵人不会当真觉得那个有臭毛病的是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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