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娴和叶澜依跟在我身畔,随我漫步至桐花台。
这里不过是断壁残垣,只能依稀看得出前朝繁盛旧景,显出一丝萧条之感。
“宝鹬,收拾一下桌案石凳,本宫要在这儿坐坐。”
我坐在桐花台之中,故作感慨地说道:“此处原是先帝赐予舒妃的。哪怕前朝再如何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到了今天也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
孟静娴第一次和我接触,不知我说这伤春悲秋之语有何意味,便奉承着说道:“娘娘为何出此伤感之语?即便物是人非,物换星移,您瞧那合欢花不是开得正好吗?”
先帝宠爱舒妃,在桐花台周遭也种上了合欢花,只愿与她岁岁合欢。
“这儿的合欢花哪里算好呢?本宫在宫中见过比此处更好的合欢。”
孟静娴未曾去过宫中,也不知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如何搭话,只能看向身旁的叶澜依。
叶澜依对着我屈膝行礼,回答道:“宫中凝晖堂的合欢花乃是天下最佳,一到入夏时节便如花海一般。那是先帝爷赐给十七爷的生辰礼,谢宣妃娘娘金口夸赞。”
孟静娴生出些许逊于叶澜依的不忿之情,她对果郡王的事了解得很少,反不如叶澜依一个奴婢。她懊恼地一笑,似乎在尴尬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是在恭维十七爷的恩宠。
我微笑着看向叶澜依,“叶格格知道的真多,本宫也是第一次听说呢。怎么?叶格格从前常在紫禁城走动?”
叶澜依自以为自己抖机灵抖错了地方,害怕得蹲下行礼告罪道:“妾身从前只是百骏园的奴婢,只是在为皇上准备骑马表演时去过紫禁城,机缘巧合下知晓此事。妾身从前连宫女都尚且不如……”
“起来吧。本宫并无怪罪之意。只是叶格格所知与本宫所知有些不同呢。本宫所说宫中更好的合欢是在永寿宫见到的,满庭满院,繁盛如海。听闻是十七爷恭贺僖嫔回宫所赠,内务府已将凝晖堂的合欢尽数移栽至永寿宫了。”
孟静娴和叶澜依悄然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这件事背后的不寻常之处。
“王爷是第一风花雪月之人,将合欢送给僖嫔娘娘,想来也是投其所好,别有情致罢了。”
孟静娴似乎害怕我因为怨怼僖嫔,连带着对付果郡王,赶紧把他们俩的关系撇清。
“是啊。十七爷诗情画意,久负盛名。想来福晋与格格也是有福的,在王府对二位也一定是宠眷无极。”
我这一句恭维直接刺进她们两个心里,她们各自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我笑着看向不远处飘散而来的合欢花,继续问道:“今日怎的未见十七爷身边的贴身侍从阿晋呢?”
孟静娴恍惚地答道:“阿晋的妻子生产,妾身就特准他回去陪着了。”
“看来奴才随主子,阿晋也是个情种,对流朱倒是体贴温柔。”
孟静娴和叶澜依忽然慌张对视一眼,似乎对我知道阿晋的妻子是流朱这件事十分意外。
我看到她们的反应便知,自己的试探得到了与心中所想一致的答案。
“宣妃娘娘知道得可真多,连小小奴婢的名讳都记得?”
我笑着一摇团扇,“本宫前年随皇上去清凉台看望病中的十七爷,曾见过他们二人的。本宫与流朱也是老相识了,如何能不关心呢?”
孟静娴和叶澜依感觉到她们与我相比,不仅仅是心机筹谋差了千里,甚至连消息内情也差了万里。
她们不知如何回话,我则是递了个台阶给她们,“时候不早了,咱们一道缓缓去九州清晏吧,入夜便要开席了。”
*
九州清晏。
皇上身边如今坐的是皇贵妃,僖嫔居于敬妃之后,倒不似从前的显摆张扬了。
桌上贡着各色鲜果、美酒佳肴,这次果郡王赴宴终于不敢迟到了,和福晋坐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般配和睦。
“宣妃娘娘安好,听闻娘娘宴会前曾邀家眷游园赏花,在此谢过娘娘。”
果郡王刚到就先问候了我,顺便把我已经见过孟静娴和叶澜依的消息正大光明卖给了甄嬛,真是个会配合的。
“叶格格熟悉圆明园景致,倒是她为本宫指点讲解了许多呢。”
我反手又把同游一事的锅扣回了叶澜依头上,想要让我担上僭越勾搭宗亲家眷的名声,那还不能够。
“能让本王家眷为娘娘引路,是果郡王府之幸。”
皇上看到我和果郡王如此有来有回地说话觉得十分奇怪,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打量着我们。
“僖嫔娘娘安好。娘娘月份大了,身体可还康泰?”
甄嬛突然被果郡王问候,也悠悠起身回复:“劳王爷挂心,一切都好。”
皇上又看向甄嬛和果郡王,眼神仍旧是狐疑的打量。
佩儿见皇上一直看着甄嬛,开口提醒道:“皇上,娘娘该去喝安胎药了。”
皇上一愣,挥手对僖嫔关心道:“你赶紧去,别延误了。”
话音刚落,甄嬛起身,皇上拿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与朕共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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