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静的。
浣碧哭着回了东配殿,小允子等了一会儿才进来回话。
我坐在榻上瞧了他一眼,警惕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小允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到我的手中,答道:“奴才悄悄摸进了东配殿,在锦官女子枕头底下找到了这东西。这约莫就是她下在小主饮食中的脏东西。”
我打开纸包,低头一闻,我的鼻子不似陵容那么灵,闻不出什么苦杏仁的味儿。
不过,有这个东西在手,皇后教唆浣碧在我饮食中下毒便有了物证,来日再也无法逃脱。
见我不说话,小允子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小主,奴才要不要即刻擒了她带去养心殿?她谋害小主,证据确凿。”
我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急于向我表忠心的小允子,“不必。她留着,我自有用处。”
“那小主要奴才备下轿辇是......”
我手搭在槿汐腕上起身,胸有成算。皇上当日疑我与果郡王之事,若不明明白白说开,到底是嫌隙。既然决定了要对付皇后,让皇上心意站在我这一边,事关重大。
入夜,我亲自去养心殿陈情,幸而皇上信我怜我,关怀地嘱咐我好好养胎。
腹中的孩子虽是假的,却恰到好处地为我博取了皇上的同情,倒是让我的计划事半功倍了。
八月十四,按照我们约定好的,温太医和费太医为我做出小产之状,只等着各色角儿粉墨登场。
华妃娘娘果然有中伤皇后的野心,揪住了章太医。可即便我哭得令人动心爱怜,皇上也没有追究章弥背后的人,甚至连太后也到了碎玉轩“关心”我小产之事,显然是为了保皇后而来。
可四郎何等英明决断,事后还是削了皇后的治宫之权,对外说是让她养病,实则是叫她禁足。
我本以为自己只是小小贵人,即便是一场苦肉计也未必能够真的反击皇后,可四郎对我竟然这般情深义重,为了我们的孩子,竟然禁足中宫。
这样的偏爱,如何让我不窃喜。
*
皇后禁足,宫中又是华妃当家了。
四郎虽赐了她一双蜀锦玉鞋,但转头就让黄规全送了我一身蜀锦新衣,这样的宠眷虽定然会引得华妃妒恨,但我心里仍旧有几分胜了她的快意。
只是,我偶然发觉陵容和夏冬春走得很近,甚至夏冬春都能为了她来碎玉轩给我请安了。陵容的姐妹真多啊,她虽对我赤诚,可满宫里谁她不去结交呢?
眉姐姐近日称病总不愿见人,连陵容也只和延禧宫的富察氏和夏氏亲密,倒让我生出几分失落来。
华妃没了皇后这个劲敌,又眼红我得宠,三天两头阴阳怪气地嘲讽我,我虽在言语上从未输过,但到底心里还是不痛快。
赏菊大会前陵容费尽心思做了一品菊丝水晶糕,可当日皇上执意给足了我体面,又将珍贵的如意玉佩赏赐给我,几乎是向满宫嫔妃明示:我是他的心尖宠,谁也不能为难我。
我虽欣喜温暖,却也对陵容生出一丝复杂的愧疚。偏偏这是皇上的恩宠,连我也违抗不得。我越发感觉到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的尴尬。
日子一向平静,直到眉姐姐有孕一事爆出,我才知前阵子眉姐姐称病是为了掩盖此事。
算算日子,眉姐姐有孕正是我被设计试探与皇上疏远之时。
为眉姐姐看护龙裔的温太医没有告诉我,他说怕我触景生情伤心;早就知道此事的陵容也没有告诉我,她说以为眉姐姐会告知我此事。
到最后,竟然我与那些外人一样,反倒是最后知道的。
难道是她们都嫉恨我与四郎恩爱非常吗?
可我也劝过四郎去瞧瞧她们,别伤了我们姐妹间的情分。只是四郎不去,仍旧偏宠我一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即便眉姐姐如此对我,我还是常常登门去存菊堂瞧她,不愿姐妹情分淡薄。
眉姐姐有孕无法侍奉,四郎对我比从前更好了,他以为我真的小产,对我百般怜惜。秋日陪我酿桂花酒,冬日陪我抄写咏诵梅花的诗词,我们一起谈论节省银钱的巧宗,一起修剪白梅插瓶,下棋品茶、弹琴吹箫......
半年过去了,陵容极少登门与我作伴,眉姐姐声称养胎也再没来过。
年下无事,我便给四郎绣了一件寝衣,没想到眉姐姐和陵容也同绣了一件寝衣送给皇上。眉姐姐有孕博了怜爱,陵容绣工精妙博了眼球,自然把我比了下去。
这已不是头一遭了,陵容和眉姐姐总是这样两人互通消息,却将我蒙在鼓里,如何让我不失望唏嘘?
她们二人这样,反倒让我觉得在这后宫之中熬日子变得孤独寂寞,唯有四郎可以依靠信任了。
*
开春,华妃因为主持时疫之事不力,皇后病愈后重掌六宫大权。
果然,皇后耐不住性子,明刀子直接冲我而来。皇上刚一出宫巡视,我宫中的凝霜便受皇后指使,污蔑我与温太医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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