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回来了。”
曹琴默刚从年世兰房中出来,灵芝便急匆匆地进门去通报。
心下一沉。
她知道要开战了。剩下的半年时间,会是她最难熬的一段。
曹琴默抚了抚肚子,由弦思搀扶着去荣禧堂请安,到的时候,侧福晋李氏已经在了。
“哎呀,福晋您可回来了。”
李氏哭哭啼啼地抹泪,好像福晋是她许久不见的亲人,一副感触颇深的模样,看得曹琴默浑身起鸡皮疙瘩。
“给福晋请安。”
曹琴默是第二个到的,她深知自己这一胎要保住是危机重重,不得不放低姿态、守礼守节。上头的手稍微松一松,她就能多喘一口气。
李氏见到曹琴默,不屑地轻笑一声,脸转向一旁,“曹格格今儿到得真早,平日里不都是在年家妹妹跟前的吗?”
曹琴默没管李氏的言语讥讽,抬眼看向福晋。
她依附年氏是府中人尽皆知之事,更重要的是,这是王爷默认的。对于她来说,这是她站在这个战局里唯一可利用的消息。
福晋笑盈盈的,眉目慈善,对着曹琴默招了招手,“在行宫就听说了你有孕之事,真是叫人欢喜。都是一家子姐妹,与人交好是应该的。”
福晋说到此处忽然转脸看向了李氏,继续笑道:“只是,也不好太分了彼此。若是各自为政,便不好了。”
曹琴默知道,这句话看似是福晋在敲打李氏,让她不要对自己有敌意;实则是在敲打她,让她识相一些,记得谁才是王府的主子。
隔阂。
这句话让曹琴默彻底确定了王爷和福晋之间的隔阂。福晋对于王爷有心分权的行为,一无所知。若知道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了,不知福晋心中是何滋味。
福晋一家独大的格局是王爷有心要破的,而她便是这破局的刺刀。
“福晋教导,妾身明白。日后定会悉心侍奉王爷和福晋。”
福晋忽然笑了,她听出了曹琴默话语中的敷衍意味,拉着她的手摩挲了一下,装作十分亲热的模样。
*
晚膳刚过,荣禧堂便送了好些东西来。
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弦思目不暇接,一边盘点着东西,一边财迷般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格格,您瞧,这些都是珍品,在府中也难得一见的。”
曹琴默拿起福晋送来的一匹绸缎,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绣着寒塘浮鸦的图案,绣工倒是极精巧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幼年时在祖母身边也曾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只可惜随着年岁渐长,十年之间,家里便少用到这样繁复金贵的物件了。
曹琴默将料子枕在脸庞下,那柔软料子上细密的针脚光滑成片,像极了小时候大宴时不堪困倦,躺在母亲腿上打盹的感觉。
王爷。不能只是王爷。
曹琴默突然惊醒过来,拢着那缎子眼神忽然坚定。
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幼弟长大、金榜题名、入仕为官,曹家早就病入膏肓、回天无力了。但若是她能够生下男孩,而王爷能登基,那么一切就会完全不同。
“格格,怎么了?”
弦思注意到曹琴默神色有变,不禁伏在她身边关心道。
“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弦思看着东西两眼放光,乖巧地对曹琴默点了点头,捧场地哄自家主子道:“待格格生下孩子,我们的日子便更好了。”
曹琴默低头一笑,并不说话。她知道花无百日红,繁盛如曹家也会走下坡路。她终有走下坡的一天,到那天,钱财才会真正起作用。
夜晚,曹琴默梦魇惊醒,吓得一身冷汗,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孱弱。
“弦思,弦思,去请大夫来。”
曹琴默靠在枕上,只觉得头晕目眩,一种想吐的感觉泛上喉头。
这一夜她吐得昏天黑地,像是把胃里的水都给倒干净了。
“大夫,我们格格这是怎么了?刚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反应啊。”
弦思守在床前,急得直哭,看到曹琴默脸都白了,来来回回打水端盘子都手抖。
“应该是害喜了。虽说平常妇人害喜都是一两个月的时候,但有的人体质特殊,四五个月才害喜也是有的。”
曹琴默茫然地看着大夫,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她没见过妇人怀孕,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个反应。
王府里只有福晋、李氏、欣格格有过孩子,偏偏她们都是那边的人,自然对她是有所保留,不可能对她知无不言的。
“大夫,是不是平日里少吃些,便不会这样恶心了?”
曹琴默实在不懂其中的门道,只能不顾面子地耐心询问。
“那怎么行呢!妇人怀孩子,四个月到六个月时,是孩子长得最快的时候。你不吃,孩子就会孱弱,到时候连挣出母体的力气都没了。”
曹琴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亦知这大半夜地叫大夫操劳已是打扰,只能做出乖巧听话的样子,让弦思好好送大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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