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回来啦!”
小厮快步往府里跑,步履匆匆,呼喊通报。
“大小姐回来啦!”
门口的管家笑盈盈地站在马车前,躬着身子迎接。
“小姐,咱们到家啦。”
小丫鬟掀开帘帐,只见里头窜出一张面若银盆的雪白脸庞,眼神灵动,笑容灿烂。
毛绒绒的兜帽风毛将她裹得圆敦敦的,探出身子才露出一袭红艳艳的斗篷,将她衬得更加像冬日里唯一绽放的艳丽花朵。
“今儿有小姐最爱吃醉糟鸡,热腾腾的刚上桌呢。”
厨司的丫鬟听闻大小姐回来了,特地迎到门口来通报。年世兰一听,直接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来,吓得周遭奴才惊呼一声。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凳子放着就是给您踩的呀。”
管家絮絮叨叨地跟在年世兰身边,只见她斗篷一掀,大步跨上台阶,一路小跑往饭厅而去。
“世兰,快尝尝这乳鸽汤,鲜得为父牙都要掉啦。”
年世兰笑着一抽胸前系带,斗篷随即滑落,她大手一挥将斗篷行云流水般递给一旁双手承接的颂芝。
“今儿的菜色怎么这样眼熟?”
自从父亲湖广任上退下来,年世兰可再没吃到如此精细的餐食了,吉利虾、荔枝肉、七星鱼丸可都是费时费神的菜。
年世兰刚坐下,就瞧见父亲和母亲悄悄地使眼色,忽而佯装气恼地说道:“哈,看来是哥哥从广府回来了!”
众人一乐,只见年羹尧从屏风后露出半个身子,指着年世兰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我们家世兰!”
年世兰双手叉在胸前,一脸得意地骄傲道:“我还以为哥哥不回京了,伤心了好久,不成想,哥哥还是赶在年前回来了!”
“聚春园的师傅做得一手好菜,这次去两广公务,我特地把他的徒弟挖来京城。日后世兰还想吃便不必日思夜想了。”
听到哥哥的话,年世兰满足一笑,乖巧地坐在桌前,对他招了招手,“哥哥快来坐吧,父亲连汤都已经喝了两碗了呢!”
圆桌上铺着柿红色的桌布,各色美食热气缭绕。
年羹尧一边坐下,一边揉了揉妹妹的头,“又长高了,也长漂亮了。我们家世兰啊,将来肯定是大美人呢!哥哥可得给你寻个全心全意待你的好夫君!”
“哥哥!”
年世兰看着哥哥豪迈动筷的样子,不禁觉得心里像是撒了一把蜜糖。
若她要寻夫君,必然要寻个像哥哥一样的人。
一个英武豪迈、沉着不凡的大丈夫,最重要是会将她捧在手心,永远疼爱她。
*
戏园里热闹非凡。
年节里,特意排了一出《武家坡》,年羹尧拉着年世兰一起去看,坐在二楼的包厢里头。
戏园子里大多都是公子少爷,少有她这样的姑娘家。年世兰一边吃着梅子花生,一边看戏,倒是兴致不高。
她不喜欢这出戏,也不明白这出戏为何如此得人追捧。
“气都要气死啦,哥哥,我们走吧。”
年羹尧看向根本坐不下来的年世兰笑道:“怎么就气死你了?”
“这薛平贵可真是个负心郎!王宝钏傻得要命!苦守寒窑十八年,替他照顾一家子老小,他倒好,又是军功在身,又是迎娶公主,好不风光。”
年羹尧一愣,没想到年世兰会这样想,但对她却很赞同,附和道:“是啊。谁敢这么欺负我妹妹,我肯定把他大卸八块。”
年世兰听到哥哥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继续嗤笑道:“这就是男子得陇望蜀了,十八年不见,不说感谢妻子,反倒试探她、怀疑她、揣测她是否守身如玉,十八年如一日地等着他?未免太贪心了!”
年世兰这样义愤填膺,把年羹尧都逗笑了,“我们世兰最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自然不会被此等薄情之人诓骗,必然还以颜色。”
“那是!”
年世兰耀武扬威地抓起一个果子啃了一口,看戏的气撒出来,她可爽快多了。
过了一会儿,年羹尧身边的小厮忽然进来通报,说是九爷和十爷在下面。
年羹尧身为臣子,虽不结党但不得不在皇亲面前低头,下去请安打个招呼是最寻常的。
“世兰,你在这儿好好看戏,哥哥去去就来。”
年世兰看着哥哥骤然严肃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失落,自从哥哥得皇上重用,便越来越忙,如今想要哥哥陪她完完整整看一出戏都很难了。
手上拿着的果子仿佛一下子不新鲜了,年世兰像是跟自己生闷气似的将果子随手一扔,果子落在地上,滚出了帷帐。
“这果子才吃了一口扔了,着实可惜。”
年世兰循声往后看去,是个和哥哥身形年纪皆相仿的男子,笑眯眯地将手伸过来,手心里是那只红彤彤的果子。
“有什么可惜?我不想吃就扔了,不行吗?”
年世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没想到这男子居然一点儿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径直走了进来,坐在哥哥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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