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她紧紧捏住顾枝的双肩，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跑去找哥哥了？

这是第四次了！自从哥哥进了南方军区，每次出重大危险任务的时候你就会跟着消失，你是不是跑去找他了？”

顾枝垂下眼睑，静默不语。

唐依依的心一跳，紧跟着直直往下坠，压低的声线中有后怕的颤抖。

“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那多危险？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顾叔叔和顾阿姨怎么办！他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顾枝依旧沉默着，眼中神色也被眼睑盖住。

唐依依在那个瞬间，突然心里浮出滔天的怒意，她紧紧抓住顾枝的手腕，不管不顾地拉着她要走。

“走，跟我回去！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我要告诉你爸妈，告诉哥哥——”

“我没有！”顾枝执拗地抓紧了椅子，声音亦是颤抖着，压抑着，不肯跟着唐依依走。

见她回头来看自己，她赶紧拼命摇头，不停地重复着：“我没有！真的没有！没有去找唐尧，没有……”

唐依依紧抿着唇，气恼得想要甩开她的手。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觉得我是今天才猜到的吗？是！这四次你是侥幸回来了，可是第五次呢？第六次呢？你觉得你能侥幸多久？顾顾，你这是在作践自己！作践顾叔叔和顾阿姨的心！”

顾枝一刻也不放弃地往回缩着自己的手，即使唐依依已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她也只是咬住惨白战栗的唇瓣，一遍遍地说：“没有，没有，没有……”

唐依依顿在那里，同她僵持着。

只是不到三分钟，她就放弃了，再度扑上去抱住顾枝，可怜兮兮的央求她。

“顾顾，那些任务那么危险，你和哥哥，可能都会没了……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害怕！我的心里就好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地疼……”

“要是你和哥哥都没了，我可怎么办呀？”

“顾顾你别再这样了。”

“顾顾，你和哥哥，总得留下一个人陪着我。”

“你知道的，我最怕一个人了。”

顾枝只是紧紧回拥着她，隐隐绰绰地啜泣着，唐依依渐渐感到肩膀的地方一阵温热。

顾枝知道，她没办法给唐依依承诺。

这是她不能说的秘密，哪怕已经被人看穿，她也还是要紧紧守护住。

因为，这是她，唯一，最后一点点的、可怜的，自尊。

依依有了薛峰，而从始至终，她似乎都只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告诉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从此以后，唐尧于她，犹如断尾之于壁虎，曾近再疼再不舍，如今也都断了。

她会自己舐尽鲜血，等着伤口结痂。

往后，她会有新的尾巴长出来，同她血肉相连，呼吸同体。

她最后抽噎几声，像干涸的海绵饮进了最后一滴水，又变得饱满鲜活。

在唐依依的衣领上胡乱擦几把自己的脸，然后她嗡着声音在她耳边说：“依依，我刚刚好像擦上去几块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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