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鱼沉安跟着老人走出作坊,外面已经是死一样的安静。
明明昨天还是热闹非凡的集市,此时却像一座鬼城一样悄无声息。
‘这能找到吃的吗?’
鱼沉安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这会人应该都走完了,现在又能去哪吃饭呢?
“唉,这我雕刻了一辈子的花鸟鱼虫,唯独没有雕刻过人,你可知是为何?”
“雕人形容易,心难。”
“你说对了,如今蛮夷侵我国土,杀我同胞,王权散乱,这天下...已经是去无可去了。”
“师傅,我们到底要去哪?”
“王宫。”
老人最后甩下了一句话,随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鱼沉安静静的跟在老人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两个人就这么在沉默中走了许久,直到一座恢弘的宫殿出现在视线当中。
二人漫步前行,偌大的宫殿此时已经没有人来看守了。
老人带着鱼沉安一路穿行,终于来到了大殿内,这里围聚着许多官员模样的人,争论的面红耳赤,而高座于王位上的皇帝此时显得无比颓废。
“嗯?工师您怎么来了?”
“回皇上,天鸽的雕刻还未完成,老臣可能无法跟随转移。”
“既然这样,那工师就随朕一同走吧,天鸽就先毁掉,不能让他落入敌人的手中。”
“陛下,臣恳请留下,继续雕刻完天鸽。”
老人像是没有听懂皇帝的话一样,只是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请求。
“工师,如此危急关头,你难道还要给朝堂之上添堵不成!”
“我看,工师是早有投敌的心思了!”
鱼沉安听着周围的话语,看着皇帝那越来越深沉的眼眸,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妙。
“陛下,可曾听闻朝闻道,夕死可矣。臣已年迈,只剩下几年苟活。而臣一生所憾,皆是在这天鸽之上。
于臣而言,倾尽所有,哪怕生命,但只要能让臣心中最完美的天鸽存在于世上一瞬,一刻,那也算无愧一身本领,一生见闻!”
说道最后,老人的声音已经十分激动,最后长长一拜后朗声说道:“臣欲先死,恳请陛下恩准!”
“唉,去吧。”
皇帝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深陷眼眶中的眼珠转了转,挥手让老人告退。
“即日起,开始迁都。”
随着皇帝命令的下发,整个庞大的都城开始缓缓运转起来。
四方的城门大开,如同流水一样的车队不断的向四周涌出,如同往日涌向都城时一样浩大。
而坐落在这都城中的雕刻坊,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安静。
鱼沉安看着老者愈发佝偻的身躯,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没见老人吃了几口,转身又返回到这里了。
叮叮当当,这声音似乎是要无止境的响下去。但鱼沉安也不急不燥,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一道幽幽的光线照进屋内,折射到玉雕之上,照的屋内都起了一层幽白的亮光。
鱼沉安睁开眼,呼吸便在下一瞬停滞。眼前不知是如何雕刻的玉雕,那背部的羽毛竟几乎透明,月华流动,鱼沉安恍惚间竟然觉得那天鸽正灵动的转动着脖子,紧紧的盯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自己此时有些困难的呼吸,鱼沉安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寻找老人的身影,但是巡视一圈后却发现这是徒劳的。
用目光多次扫视之后,鱼沉安才勉强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见了缩在天鸽阴影里的老人。
那一动不动的身躯,已经将他所说过的话语完完全全的兑现了。
他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创造出了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真的是我生命中所见过的绝无仅有的艺术品,可惜了...”
鱼沉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接下来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而如此惊艳的雕刻,又怎么会被放过。
鱼沉安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几个闪身飞跃到了房梁之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剧目上演。
星转轮回,鱼沉安站在城头之上,遥望着远处的烽火不断逼近,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股难闻的焦糊味,战争,已然逼近。
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而正如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一样,人与人,如同野兽一般,生与死,也只有一念之隔。
残存抵御的军队终于在这场拉锯战中被消耗殆尽,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此时,整个王都之内,已经没有任何人烟存在了。唯独剩下的,就是鱼沉安这个置身事外的观众了。
随着叛军首领一声令下,所有叛军如同蝗虫一样四散开来,疯狂的搜刮着城中剩下的一切。
鱼沉安知道好戏开场了,几个闪身回到雕刻坊内,此时日头正盛,金色流光洋溢在那羽毛之上,让此时的天鸽如同黄金浇筑而成的一般。
砰!一声巨响传来,雕刻坊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几名叛军吵吵嚷嚷的进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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