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苏歪着头思酌了片刻,道:“即便你不再是陈国公主,也是炎炎的师父,那我也便同炎炎一样,称呼你一声师父可好?”
芈苏对我的尊重,大多是因为芈炎。
可我却不能仗着芈炎,在芈苏的面前有恃无恐。
“公子若不弃,便称我为妫翼。”
他双眸灵动,听闻我的话后,点了点头。
此时,芈炎逐渐转醒,她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睡眼迷蒙地环视一圈,见我站在堂内,猛地长大了双眼,雀跃地跳下了小榻,光着脚丫一蹦一跳地朝我跑了过来。
“姨母,你可算是醒了。”她环抱住我的腰身,伏在我的小腹上。
我抬起头警觉地看着芈苏和络先生,见他们二人神情并无异样,可心中却还是有些害怕,便拉开芈炎抱着我的手,俯下身问道:“是谁准许你叫我姨母的?”
芈炎怔了怔:“你是雨师父的朋友,我自然要叫你一声姨母,这有何不对吗?”
“妫翼不必忧心,碧儿已将雨师父和炎炎的关系告知于我,既然你是雨师父的朋友,炎炎私下里叫你一声姨母也算是应当。”芈苏好心地为芈炎辩解,可他根本不知道我所忧心为何。
我看了一眼碧儿,见她朝我会心一笑,似是默认了芈苏是个可信之人。
可我仍旧心有不安,低下头对芈炎道:“今后不可以再叫我姨母。”
芈炎清澈地双眸充满疑惑:“为何?”
“没有为何,若是你再称我为姨母,我便不再为你作雅光公主的画。”我言辞庄敬。
芈炎见我神色严肃,努着嘴委屈地道了一声“好”。
我见她委屈地模样,有些心软,摸了摸她额间的碎发:“现下我醒了,便能开始作画了,你在我面前,将祭月舞尽量跳得完整些,我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与雅光生前的模样结合。”
芈炎的双眸随即清亮起来,她光着脚,便在殿内跳了起来。
虽说她是妫薇的亲生,可我却觉着她与雅光更为相像,尤甚是身貌修长。即便是在垂髻之年,却也跳的有模有样,不差丝毫。
我记下些舞姿,便向碧儿要来帛纸与墨砚。将帛纸平铺地板,持毫锥游走于上。
不刻,便渐渐勾勒出雅光的身姿来。
芈苏送来的帛纸与墨砚皆是上品,于我用起来得心应手,作画时也不晕染,墨干极快。络先生端着两盏木盘放在我身边,我侧目望去,见木盘之中放着些许盛了各色颜料的陶碟。
“我不知你作画还需要什么样的色彩,便先寻到这几种颜色来,你先用着,若要却些什么,再与我说。”芈苏站在我身旁道。
许是他对我的丹青叹为观止,这才吩咐络先生将事先备好的颜料送来我身旁。
我先与他道了谢,而后又问道碧儿:“雅光生前跳祭月舞时,身着何种颜色的衣裳,还需要碧儿姑姑亲自来指点。”
毕竟她是在场见过雅光跳祭月舞的唯一一人。
碧儿闻声,走来我身旁,点了几种色彩。我根据她的指点,一一于画上添色后,画作便完成了。
芈炎迫不及待地盘坐于地上,看着我所作的画卷。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画中雅光那肆意张扬地笑容。
先前,我还担忧自己画不出雅光舞动时的神韵,可见碧儿抹着眼角的泪滴,与我言谢时,我便宽心下来。
随后,又着手画了几幅,皆被络先生裱于画轴中。
几日之后,我正在殿前的四方亭内纳凉,见芈炎哭着跑了进来。
我见此起身,连忙一路追着她到了主殿之中。
她并没有留意我在后面跟着她,继而伏在榻上嚎啕大哭。
我俯下身,摸了摸她头顶细软的发丝。
她抬起头,涕泗滂沱,像是受了泼天大的委屈。
“谁欺负你了,把你委屈成这般样子。”我掏出帕子,将她的眼泪和鼻涕擦干净。
“是,是白素,他,抢走了娘亲的画。”芈炎抽泣着说道。
此时的碧儿也才跑了进来,见我正在安慰着芈炎,便缓了一口气。她走了过来,将芈炎抱在怀里,与我说起了今日在楚宫所发生的事情。
昨日,楚王听闻苏公子说起我所作的雅光祭月舞画像栩栩如生,今日就宣召芈炎带着画卷入宫。
于楚王观赏画卷之后,赞叹了一番,赏了好些箱金银珠宝给芈炎。
芈炎喜笑颜开,带着楚王的赏赐准备回神殿。
楚王担忧芈炎带着赏赐招摇过市,会引来无端祸事,便下令派白素携兵相送。
芈炎也未多想,谢恩于楚王后,由着白素一路护送回到了神殿。
待到神殿门前时,芈炎整理物件时,发现装着雅光画卷的缃帙瓶不见了,便质问白素是否偷拿了她的画。
白素语气强硬,一概否认他拿了芈炎的画。
芈炎气得嚎啕大哭,这才跑回了神殿内。
“白素可还在神殿前候着?”我问道。
碧儿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方才郡主下令,在没有找回画像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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