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打扫得很干净,墙角的竹子和菊修剪出了形状:从菊还要等到秋日才会打苞,地上也没有几片竹叶,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客观的讲,王小二虽然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但,他确实是一个看家守业的好帮手。
大家就坐在干干净净的石凳上,一个人面前放着一坛“梨花白”酒。
祝枝山盯着桌子中央的一盘毛豆,一碟煮花生己经发了半天呆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道,“张三兄弟。”
张三“嗯”了一声。
祝枝山干咳一声,才道,“您这诚意可是不够哟。”
张三“咦?”了一声。
祝枝山迟疑道,“我祝允明请朋友喝酒的时候,虽然讲不得上甚么山珍海味,但大鱼大肉还是少不了的,今晚是你请客,这下酒菜,也太素了一点吧。”
张三呵呵笑道,“我可比不得你……老祝下笔题字,那可是一字千金。”
唐寅冷笑一声,“别哭穷了,小张三作为工会的头头,那可是替赵半城管理着几万名工匠的,赵老板应该暗地里送了不少干股给你吧。”
江南富庶开明,只要头脑活络,人人自有不同的致富之术,唐寅虽然习惯言语刻薄,他对别人的捞钱路数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张三不好意思地笑道,“暂时,那还只是一些帐面上的数字,真正分红还要等到秋后。”
祝枝山道,“于是乎,张三哥为了先捞点现银伴身,做起了本次“花魅争艳”职业拥趸买卖。”
张三低头嘿嘿一笑。
少女们参加此次“花魁争艳”,前期要看评委的点评,到了后期,就要比拼各自的人气,所谓“人气”其实就是比拼各自拥趸的人数及忠诚度。
大部分女选手来自外地,在金陵城本来没有什么知名度,如果想要快速提高拥趸们的人数,这便要重金请求本地市井中的领军人物的支持,张三自小混迹于金陵市井,朋友面最广,当然是其中的首选。
唐浩文笑道,“拥趸买卖也算是正当买卖,收足了银子,你就好生帮着吹拉弹唱嘛。”
张三委屈道,“我正是这样做的。”
唐浩文看着他,缓缓道,“这一次……又是哪一位高人让你去砸了马尚书的场子的?”
玉摧红本来在沉思的,这时才发现,今天,尚书马昂竟然没有跟大家一起来喝酒。
张三低声道,“不是我。”
唐浩文嘴角一扬,道,“你以为,就你那点小动作,能逃得过灵霄阁的眼线吗?”
唐寅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这时忽然眼中一亮,对张三竖指赞道,“干得漂亮!”
由于本次参赛人数众多,组委会将女选手的才艺展示分成两个赛区同时进行。
另一个赛区设在贡院附近,驻守评委三人,分别为:邸报主编徐渭,南京户部尚书马昂及灵霄阁主天机明镜先生。
初赛本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忽然,外间人声嘈杂,徐渭不由脸上一沉,正要开声斥责,
坐在评委席一侧的天机明镜先生却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冷冷道,“只怕你惹不起这位小爷!”
这时,负责赛场保全的麻五苦着一张脸,牵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麻五一边好声好气道,“小祖宗,你爹爹真的不在这里呀。”
众人的视线全数集中在那小男孩身上,这个胖乎乎的小公子约有三四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格外招人喜爱。
只见,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给小公子弄了身麻衣穿上,又让他手捧一个一尺高的黑白色画框,上面画的竟然是马昂!
小公子仰头环四周看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马昂,他小嘴一咧,“哇”的哭出声来,“爹爹,我想起你呀!”
尚书大人马昂如今还活得好生生的,竟然有人糊弄他家的小公子,让这娃娃披麻戴孝的,弄得这场面如同送殡一般。
着实丧气!
众人一怔,当时便笑了场!
祝枝山听完,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道,“张三哥,你跟马尚书到底有多大的仇呀?”
张三摇头道,“马大人一没有睡过我妹妹,二没有杀过我亲爹。”
这……可是唐寅挤兑玉摧红的老句子,玉摧红闻声一怔,只见唐寅对他一乐。
唐浩文喝了杯酒,这才笑道,“糊弄谁,咱也不能那么去糊弄一个小娃娃不。”
张三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摧红眼珠一转,忽然凑到他的耳边,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念出了四个字。
张三闻声却是脸色一惨,嚅嚅道,“别……”
玉摧红悠然道,“那,你就把这个闹剧的背后指使者说出来吧。”
张三咬咬牙,才一字一字道,“罗养性。”
唐浩文一怔,迟疑道,“掌管南京皇城守卫的罗养性?”
张三点点头。
祝枝山却直挠脑袋,道,“一个守卫皇城的锦衣卫头领,他怎么也跟南京户部尚书马昂呛上了?”
玉摧红轻轻一叹,道,“你们莫要忘记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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