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婵姬缓慢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场中走了过去。
见了她失神落魄的样子,祝枝山一抹额上的汗珠,但掌心也是湿湿的,已出了一掌冷汗。
鱼婵姬却是与他擦肩而过。慢慢的走向岳增。
于男女方面,岳增虽然久经历练,在此刻,他的心也象毛头小伙子一样慌乱地跳动着,他眼巴巴地看着鱼婵姬的身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十五卫生恐主家有失,抢上前去,大喝了一声,道,“站住!”
鱼婵姬脚步一停顿,却又长叹一声,缓缓抬起头来,对着岳增道,“岳老爷,这事是你干出来的吗?”
岳增一时心虚,悻悻道,“我只负责出银子买,画,却是出自唐寅之手。”
什么?
老子确实是靠画春图发家,但是,老子曾经发誓过,一辈子不与岳家往来,这……乱七八糟的,又关我甚么鸟事?
唐寅听了,刚要张口,却先看见祝枝山递过来那苦苦哀求的目光,唐寅只得咬咬牙,闷在肚子里又骂了一通娘。
鱼婵姬伸手一探柔发,突然道,“那张图上,画得我美吗?”
岳增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将那一个“美”字吐出来。
鱼婵姬轻声一笑,道,“从江宁到金陵,颠沛流离,我之所以愿意委身于你,就是为了在“花魁争艳”的时候,岳大老板,你能对我有所帮助,助我夺得一个“花魁”的虚名。”
她的笑容,本来是撩人之至,此时,这笑声只听得岳增后心发冷,他从未想到,一个女人的笑声之中,也会包涵着这许多悲哀凄清的意味。
只见,鱼婵姬又自缓缓抬起脚步,道,“我将你侍候得还不够尽心吗?”
她冷笑着,冰凉而晶莹的泪珠,像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沿着她柔润的面颊流了下来,她重复的问着,“你为什么还要留下一幅春图?又要让他们都知道,画中之人却又是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缓缓的移动着脚步,每一次举步,都像是一记千斤重的铁锤,在岳增的心里头撞击着。
岳增喃喃道,“美人,我错了行不,我哪里会知道,徐渭这孙子嘴巴上没有把门的!”
鱼婵姬的笑了,笑得咬牙切齿道,“岳老爷,你,当初就应该杀了他,要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活人能够保守秘密的。”
她话声尚未了,突地……
众人只听见“轰“然一声,木石尘砂,漫天飞起。
大家一惊之下,定睛望去,只听见鱼婵姬哭笑难辨的声音越去越远,这女子本来武功不低,在会场上她又颜面扫了地,伤心至极时,她竟然跃然身起,在房顶上穿了一个大洞,抽身而去。
远远传来她凄厉的歌声,“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
刹那之间,歌声划空而过,四下里又已归于了寂静。
本来一直气氛祥和,谁成想,一下子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再好脾气的燕知府也觉得面上无光,知府燕攀龙闷声拂袖而去。
于是乎,一场热热闹闹的“荣赐凤彩”庆典,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
月光如水,终于从房顶的大洞中倾泻而下。
如今,只剩下唐寅,玉摧红,祝枝山等几位组委会成员们眼巴巴地盯着房顶上的那个大洞,不由得面面相觑。
岳增还呆呆的站在地板上,瞪着失神的眼睛,茫然望着渐渐平息的砂尘,他僵立着的身躯,渐渐也起了一阵颤抖。
岳增喃喃自语道,“鱼美人,你就这么离开了,你,这是不再要我了吗?”
此时,王小二凑到近前,咬牙切齿道,“姓岳的,不管你是多大的角色,老子家的房顶可是你带来那女人撞破的,今天晚上,你不找人给我修好了,悦来客栈就是你个老小子的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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