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韩城,军队刚刚驻扎在城外。
袁崇焕就接到了延绥巡抚洪承畴在城内设宴的邀请,说是要款待一下远道而来的新任三边总督。
说实话,他本没有心情参加什么宴会。
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流民,携家带口,凄凄惨惨逃往京城方向。
路边无名尸骨更是数不胜数,其惨状更甚于他在倭国见到的场景,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倭国那边的情势,是龙国人的刻意为之,无可厚非。
但大明是有大明朝廷在管辖,出现这种情况着实不应该。
不过京城那边的状况同样也不容乐观。
刚刚从京城出来的袁崇焕,已经在西郊见到了大批流民。
但这些人被京营军队控制在一处荒地上,隔两天才会有一顿谷糠熬制的稀汤提供,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随着流民大军越来越多,恐怕这顿稀饭只会越来越少,形式越来越严峻。
所以,此时他只想着快速解决掉陕西的事,对于其他的事,就比如洪承畴的宴请,不怎么在意。
但为了多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他还是耐下性子,答应了洪承畴的宴请。
刚刚来到城门口,袁崇焕就看到城门口上挂着一个人头。
就见人头,面目削瘦狰狞,一双大睁的双眼,充满了不甘的眼神。
脖颈断处还有有殷红鲜血滴下,显然是刚刚挂上去不久。
见此情景,袁崇焕冷冷看了一眼门口上的人头,便催马上前。
而洪承畴这会儿就站在城门口,笑吟吟的迎接他。
待行至近前,洪承畴率部集体下跪,欢迎他的到来。
袁崇焕面部冰冷,没有下马,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前面带路。”
再没了其他言语。
闻言,洪承畴充满笑容的脸顿时僵住,心下不明白怎么得罪这位新上司,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不能用冷淡来形容,可以算是仇视了。
但想想对方贵为国公,又是朝堂重臣,有此态度也可以理解。
赶紧起身,一路小跑着给对方引路,把对方领到已经定好的酒楼。
进入城内,袁崇焕又看到一些不起眼的巷子里,停着一辆辆板车,上面盖着竹席。
但从上面不断滴下的鲜红之物,不难猜出这些板车上面拉着的是什么东西。
都是人的尸体。
初步估算下,这些尸体不下于五百多具。
如果再算上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尸体恐怕会更多。
很难想象,洪承畴这是杀了多少人?
杀的这些人都是叛军吗?
来到酒楼后,待众人落座,洪承畴率先端起酒杯,赔罪道:“国公爷,远道而来,下官由于公务在身,有失远迎,望国公爷恕罪!”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并亮出杯底,表示自己一滴未剩,赔罪态度尽显。
袁崇焕没有理会对方的赔罪,端起酒杯,小抿一口,淡淡说道:“洪巡抚公务是不是城内的哪些尸首?”
听对方的语气,不温不火,洪承畴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心下有些着急。
城里展示的一切,随算不上刻意为之,但也算是他的有心之举。
毕竟平叛的功劳,谁不想捞点。
他也不隐瞒,当即说道:“启禀国公爷,昨日,王左桂那厮不感天恩,竟然再次造反,下官率部于他激战一夜,终于将那厮斩于马下,”
“今日,他的头颅便被挂在城门口,震慑那些有不臣之心的宵小之辈,城里那些尸首,都是昨日参与叛乱之人。”
闻言,袁崇焕微微点头,表示相信对方所说之事。
陕西这边由于没有龙国人的干预,历史上的发展进程大概与原先一致。
而他从史书上了解的也是大概如此,洪承畴应该没有说假话。
不过此人竟然在后期投降了后金人,并帮助对方统一全国做出了巨大贡献,其能力绝对在大明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不过他对洪承畴始终不太感冒,一直提不起太多好感,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既然他们已经投降了,为什么再次造反?”
“这......”
洪承畴一时答不上来了。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心如明镜。
山陕地区已经连续干旱三四年了,地里寸草不生,官府收不上任何赋税,朝廷的赈灾款迟迟下不来,拿什么养活这些灾民。
灾民活不下去,想要引起朝廷的重视,寻求一条活路,自然要造反。
朝廷大军来到后,立刻谈判投降。
投降之后呐,朝廷仍然拿不出粮食来养活这些灾民,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再次造反。
面对这个无解的循环,如果给对方说实话吧,怕对方拿这个问题抓他的小辫子。
不说实话吧,怕引不起对方的重视,这个死循环仍然解决不了,朝廷面对的局势会越来越严重,到时间积重难返就麻烦了。
就在洪承畴脸色阴晴不定时,袁崇焕一口干了杯中酒,淡淡来了一句,
“这里的粮食还够吃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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