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如鲠在喉。

又像平静的冰面，被春日的阳光照射，轻轻地裂开一道细痕。

有什么东西不受她的控制，在悄悄地变化。

凤灵韵看向顾淮笙，眸中情绪复杂翻涌。

有心疼，有不解，有亏欠，有感动，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心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开口，只是一张口，喉咙发紧，语气哽咽，像是要哭泣的样子。

时渊见凤灵韵领悟到了他要传递的消息，也很识趣。

“顾淮笙对这里很熟，我先走一步。”话落，一瘸一拐地离开。

顾淮笙叹息，走上前，将凤灵韵拥在怀里轻轻安抚。

“没事，都过来了。”

凤灵韵也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沉重询问。

“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顾淮笙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不管你是失忆还是不失忆了，我都不想让你知道。”

“为什么？”

顾淮笙垂眸，眼中哀伤，脸上的表情透露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对失忆的你来说，我怕你知道后不会心疼我，会觉得我的行为可笑。对恢复记忆后的你来说，我怕你知道会心疼我，会内疚，会觉得我爱你太沉重，会觉得太累，想要逃离。也不希望你因为愧疚，去加倍努力地爱我。”

凤灵韵抿唇。

是。

如果顾淮笙一上来就说他为了救她，三跪九叩，不眠不休地爬了三天三夜，一共五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她一定会骂对方是神经病，是个疯子。

他的付出，和她无关。

她的确不会心疼，甚至还会厌烦。

“那你三跪九叩爬那么多台阶，是为了请玄德道长和时渊来救我吗？”

“不是。”

顾淮笙松开了怀抱，神色恭敬地看着山顶，“是为了得到青云宗的第一位神君，青云神君的许可。”

凤灵韵细问之下，才明白始末。

那夜她被陆敬泽带走后，顾淮笙是有立即行动，反抗过陆敬泽的。

他和时渊虽然武功都不错，但是到底没有神力傍身。

两人和陆敬泽打了几个回合，皆以失败告终。

陆敬泽屡次有机会杀了他，但是他没有。

顾淮笙也从他每次一知半解的话中明白，只要她不真正地从心里忘记他，陆敬泽就不能杀他，会引起某种方式的反噬。

顾淮笙有想过牺牲自己来换取她的记忆，让陆敬泽遭到反噬。

但玄德道长出现，说陆敬泽身上有上古神力。

就算顾淮笙的自尽换她的记忆，让陆敬泽遭到反噬，也并不能彻底灭了陆敬泽。

想真正灭了陆敬泽，那就必须得到神力。

青云宗的山脉里，一直都有青云神君的神力。

但并不是谁都能得到这个神力的。

修仙者是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内心邪恶者，就算真的一路跪到山顶，也不会得到许可。

唯有真心想要救人的普通人，才能通过三跪九叩到山顶这种方式，得到青云神君的许可。

得到许可后，还要经历青云宗数千年来的九大关卡。

只有每一关都通过考验，才能最终得到青云神君的神力。

千百年来，唯有顾淮笙一人成功。

凤灵韵的泪水，早已满面。

突然庆幸那日在城堡时，她没有质问出，“既然是我未婚夫，为什么从不见你来救我”的话来。

他听了以后，该有多难过啊？

毕竟，他一直在努力变强，一直不曾放弃地想要救她。

凤灵韵想将眼泪，借着他的衣服擦干。

蹭了以后才发现那里，早已经被泪浸湿一片。

老天爷就是这样。

给了她极强的共感能力。

却又没有强大的能力，去拯救每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地抬手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傻不傻？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做那么多事情？”

“傻。”

顾淮笙没有否认，只是抓住她的手，眼中一片赤诚。

“但你值得。”

她值得他做一切“傻”事。

凤灵韵咬了咬唇，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但最终只是化成一个真心的拥抱。

她用力地抱住顾淮笙。

那些要说的，没说的，全都在这个拥抱里，一一展现。

明明刚认识三天，但是她的心，就已经逐渐向顾淮笙靠拢。

意识到这个转变后，凤灵韵猛地站直身体，有些担忧地问着。

“你确定在魔陆的掩盖下，陆敬泽感受不到我内心的情绪变化吗？”

顾淮笙知她担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和安全感。

“是的。他感觉不到，就算他发现了， 他一时半会也闯不进来青云山的禁地将你带走，你只需要专注地拿到那个东西就好。”

想顾淮笙一个普通人都能得到神力，那说明青云宗是有点东西。

凤灵韵点头，“那我们上去吧。”

她想体验一下登五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的感觉。

谁料顾淮笙却拦住了她的腰，左手不过是轻轻一挥，两人便从地面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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