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阁二楼

房间内密不透风，各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室内烛光昏暗，隐约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这是什么意思”

吕万剑着看着身前的桌子，虽是疑问，但他脸上却是没有半分的疑惑，反而有着一丝释然般的解脱，像是心头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木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木盒，檀木盒盖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拇指大的丹丸，在昏黄的灯光下现出妖异的血红色。

“噬心丹，你放心，虽说是噬心，但是服下之后不会有丝毫痛苦”

房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人影一身红袍，连发丝都是微微的红色，整个人像是黑暗中沉默燃烧的火焰一般，正是楼霄。

“我愿意归降大人，只要大人需要，甚至我吕家的九宫城也可以献给大人”吕万剑目光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楼霄。

九宫城是冰洋府的十八座大城之一，排名比北宁城还要靠前。

楼霄沉默了片刻，而后缓缓道

“其实大人最初并没有杀你的打算，你知道的，大人并不是嗜杀的人，这几次动乱以后，冰洋府的高手几乎死了一半以上，大人原本的打算就是平稳的接过来，大人已经突破了圣境，之前的那些恩怨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我们这些世家有什么心思，对大人都无关紧要，就像老阁主还在的时候一样，大人足以压住整个冰洋府，大人也是冰洋人，冰洋府再也经不起大的动乱了”

楼霄的声音低沉，目光复杂的看向对面的白袍老者

“不久前阁中的那一战，你们血盟也是拼死护卫，虽然你们并不知道那是大人在突破，但是这件事情，大人是记在心里的”

“那为什么非要这样，我吕家……”白袍老者猛地站起，神情激动的看着黑暗里的楼霄

“以前可以，但现在不行”没等吕万剑说完，楼霄却是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就不行”

老者声音颤抖，似乎压抑着愤怒，面色更是显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像是溺水的旅人，死死盯着对面的楼霄。

明明已经有了希望，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啊

“因为总阁拒绝了大人的提议，派了新阁主下来”楼霄声音顿时一沉

“派了新阁主下来！”吕万剑眼睛先是一亮，而后脸色迅速转白，眼中的光芒最终彻底黯淡下去

“所以我要死？”吕万剑惨笑一声，颓然的坐回椅子上，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像是瞬间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

“不错，只有你死了，血盟才会崩散，大人才能快速整合冰洋府的力量”楼霄没有任何隐瞒，反而是将焰盟的几乎和盘托出。

“你们竟然想对抗新阁主？没有胜算的，区区一个冰洋分部，怎么可能对抗的了总阁的意志”吕万剑惨笑道

“冰洋府是我冰洋人的冰洋府，我们不需要一个外人”楼霄神色狰狞起来

“与其等着那个新阁主随意宰割，不如趁势一搏，况且连大人都决定出手，我们这些小世家又有什么可怕的，我楼霄就是死，也要从他们这些外来人身上撕块肉下来，我冰洋府不是谁都能来咬上一口的肥肉”

吕万剑靠在椅子上，神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楼霄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宋观呢，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许久，吕万剑终于是再次开口

“不错，大人突破之前，他就已经死在了大人手上”楼霄平静道

“果然如此”吕万剑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情绪，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一般，房间再次陷入寂静里。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烛台上的灯火安静燃烧，不时跳出一个小小灯花，发出噼啪的轻响声。

“我死后，吕家会怎样”许久，吕万剑终于再次出声

“吕家还会拥有半座九宫城，其他事情一笔勾销，无论是大人还是焰盟，都不会再找吕家的麻烦”楼霄轻声道。

吕万剑扫了一眼桌上的红色丹药，身子忽然坐起

“让我去镜湖阴地，我要死在战场上”

吕万剑身形忽然挺直，整个人如同一炳出鞘的利剑，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这是化形境武者强大的武道意志，也是化形境武者最后的骄傲。

镜湖阴地是冰洋府最后一处阴地，紫阳溪等人剿灭两处阴地后，不知查到了什么，所有人皆是赶去了黄龙大泽，然后齐齐陷落在了那里

楼霄神色复杂的看着吕万剑，他忽然想到，如果是自己面临这样的情况，或许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退无可退，能够保下家族，已经很好了，不能再多奢望什么了

“不用了，你死以后会出现在那里，黑渊突袭浮山城，你为了保护浮山城的五万百姓，和镜湖鬼物力战至死，而大人也会因为这份功绩，帮吕家保下半座九宫城”楼霄沉默道

“好”

吕万剑身上的气势一下子衰颓下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缓缓吐出一个字，他的声音极为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他抓起桌上的丹丸，先是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留下，沾湿了胸前的白袍，他捏起丹丸，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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