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人好多啊，”

“大人，看，湖里好多花灯啊，”

“大人，快一点嘛，”

袁今夏一手托着一个花灯，一边开心地嚷嚷着一边一步上了两个台阶。

陆绎在身后紧跟着，“你慢一点，”话音刚落地，便见桥对面冲过来两个年轻人，袁今夏被撞了一下，趔趄了几下还是没能稳住，嘴里兀自叫着，“啊，我的花灯~”，身子已是摇摇欲坠，花灯脱手而出。

陆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搂住小丫头腰身，一旋身，另一只手接住一只花灯，一只脚勾起捞住了另一只花灯。

袁今夏本应是惊魂未定，见此情形，却立刻笑了起来，“大人好身手！”

陆绎稍稍用力，将袁今夏身体支起来，还未来得及再动作，袁今夏叫道，“大人别动，”

陆绎一愣，瞬间稳住了身子，看向袁今夏。

袁今夏嘻嘻笑着，一伸手，先将陆绎脚上托着的花灯拿起来，轻轻拍了拍陆绎的鞋面，“大人，可以收脚啦，”再一伸手，将陆绎手上的花灯也捞进怀里，“大人，好了，您的手脚现在都自由了，”

陆绎失笑，这也能玩上一会儿，这个小丫头属实有趣儿。

袁今夏看着陆绎，“最初见到大人那会儿，大人成天板着脸，当然，大人不是故意的，许是公务繁忙，没有心情笑，也或许呢，大人是想树立威严的形象，”

“你想说什么？”

袁今夏嘻嘻笑道，“大人，其实您笑起来挺好看的，”

陆绎见小丫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眼神清澈，一望到底，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抿嘴笑了。

两人就这样相互看着，若不是来往行人又撞了一下，不知谁会先移开眼睛。

“小心着些，过来这边走，”陆绎边说边张开一只手臂，示意袁今夏躲在那后面走。

袁今夏两手捧着花灯，分不出来手，便叫道，“大人，您帮我拿一只，”陆绎伸出另一只手接了花灯。袁今夏腾出一只手，将陆绎张开着的手臂轻轻按下，“大人，不必这么小心，我又不是面捏的，我注意着呢，没事，”

陆绎也不再坚持，两人过了桥，左右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袁今夏翘着脚看了又看，小嘴噘了起来，“大人~”

“着急了？”

“大人，这放花灯可是有讲究的，要在子时之前放出去，还要许愿，许愿的时候要虔诚的大声地讲出来，老天爷才会听得到，我娘说过，只要心诚，许的愿一定会灵，我娘还说，如果你真心对一个人好，你代替他许愿也很灵的，”

陆绎倒没听过这个说法，便笑道，“你试过啊？”

“嗯~”袁今夏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还从来没放过花灯呢，我娘说她将我领回家的第一年，她曾经放过花灯许过愿，娘希望我不生病，不生愁，快快乐乐长大，后来，我长大了，果然皮实得很，娘就说，那年许的愿老天爷都听见了，保佑我们都如愿了，我娘还特意去庙里上香还愿了呢，”

陆绎听罢，扭头看了看小丫头，虽然笑得眉眼弯弯，眼神里却填满了思念，便说道，“那你便好好的，等回了京城见到你娘，她会更高兴，”

袁今夏扭头看向陆绎，笑道，“大人便直说我平日里太淘气罢了，”

陆绎忍住笑，伸手一指，“那里，你看，人散了不少，咱们过去吧，”

两人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袁今夏挨着陆绎坐了下来，嘻嘻笑道，“大人，原来卑职是有些怕您的，”

“现在呢？不怕了？”

“怕，当然怕，不过不是那种怕，”

陆绎不解地看着。

袁今夏也看着陆绎，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敬！”

陆绎笑了。

袁今夏也笑了，半晌才将眼神转移开，看着湖中的花灯，说道，“大人您看，这满湖的花灯，再映着那山、那桥、那高大的树木，水波漾起时，缥缥缈缈，看起来真的有如在梦境一般，您刚才说想做梦了，就是指的这个吗？”

陆绎抿嘴笑了，心道，“她当然不知，只是，现下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便顺着袁今夏的话说道，“是啊，梦境总是美好的，”

“确实很美，大人，我还是头一次这样看花灯呢，”

陆绎暗自开心，“她第一次看花灯，身边是我，我倒是希望以后也能这样，可是，世事变迁，谁又能说得准以后什么样呢？”想到这里，陆绎轻叹了一声。

“大人怎么了？”

“想起一些往事，”

“大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您如此多愁善感呢，”

陆绎看了一眼小丫头，说道，“以前我每次出完任务，手上沾着血回来，都会来到河边，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感受着微风拂面，鸟语蝉鸣，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袁今夏看着陆绎，见陆绎神色似有无奈，又似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心道，“原来大人心里也有苦衷，锦衣卫本就不是常人能做的，天子耳目，只受命于皇上，要承担的东西会更多吧？大人年纪轻轻，便居于高位，想来这一路没少吃苦，也没少受人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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