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子疯疯癫癫的边跑边笑，笑声里夹杂着大声的呼喊。
“山神降临了，山神发威了。”
“哈哈哈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
“石哥！昨天就是他把我们绑起来的。”
顾佳奈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昨天抽了她一巴掌的豁牙男人。
疯癫的豁牙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叫了一阵子就跑走了。
王黎盯着他的背影疑惑不已：“他不是跟孙明一起的嘛，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
石晃的关注点和她们不同，他不在意这人是怎么疯的，却注意到了那疯子走的时候好像瞄了一眼他身侧的大小姐。
是错觉吗？
疯癫的豁牙男人跑远了，众人没放在心上，继续往李全家走。
可越往里走越能发现不对劲。
泥巴路两边的菜地原本种满了菜，现在全都枯萎了。
放眼望去，田里的庄稼仿佛一夜之间遭遇蝗虫的袭击，个个都被啃噬的坑坑洼洼，不时有农民跪在地里号啕大哭。
这场景和之前方婆婆讲的故事非常像。
“轰隆！”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动，一道巨大的闪电宛若一把刀划裂了天空。
石晃三人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等会可能又要下雨了。
但那些被田里的异变吓到的村民们却并不这么想。
他们纷纷从房子里出来跪在路边一个劲儿的磕头，神情中带着恐惧和不安。
“老天爷发怒了！老天爷发怒了！”
“我们触犯了神威，神明要降罪于我们！”
王黎眼睛尖，很快在人群中认出几个眼熟的面孔。
“佳奈，你觉没觉得他们好像是昨天咱们被孙明污蔑的时候，外面站着的那群人。”
顾佳奈一看，果真是。
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哭的最狠的人，小声道：“那不是昨天说我是骗子的说书大爷吗？”
大爷是最惨的一个，家里的三亩地全都毁了。
一路上，所有的村民都跪在地上哭天嚎地，只有玩家们是淡定的走着。
看到这一幕，石晃不禁觉得有些讽刺，人只有在利益被侵害时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会将希望寄予神明。
石晃这时反倒有些庆幸大小姐听不到声音。
不然，单纯慈爱的神明一定会实现信徒的愿望，而后滋养罪恶的贪婪，直至神明堕入深渊。
众人加快脚步，趁着大雨还未下，赶快来到李全家。
李全家的地明显已经易了主，有人在附近搭了雨棚。
雨棚里支了简易小床，有人躺在上面，一条腿搁在雨棚外。
众人走过去一看，人死了。
“是孙明！”
顾佳奈惊呼一声，赶快捂住眼睛。
孙明应当才死不久，尸体没有明显的变化。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几乎要凸出来，手抓在小床的床沿边非常用力，指甲都抓裂了。
石晃简单观察了一下，尸体没有外伤，初步推测是吓死的，很大概率是……
大小姐干的。
想到这一点，石晃看向身侧乖乖站着的莫理，对方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石晃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石晃不清楚这场游戏结束后，身为npc的大小姐是直接进入下一个游戏，还是留下来继续走完轮回的流程。
她身为神明手上却沾了太多的血，恶人的命也会增加业障。
“石哥，你好了就叫我们。”
顾佳奈和王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非常有眼力见的和石晃打了个招呼去不远处的林子里走走。
石晃牵着莫理站在房子的废墟里，回头望去，这个视角逐渐与梦境重合。
“山神大人！快跑！快跑！”
当时，李全满身是血，肩膀上还嵌着刘烁的斧头，可他却仍旧撑着一口气，死死抱着王一德的大腿，嘶喊着让山神快走。
轮回游戏太真实了，连石晃自己都忍不住沉浸其中。
在梦境的最初，他是有些怨恨李全的。
怨恨李全为什么要许下那么不切实际梦想，更嫉妒李全真的得到了大小姐眷顾，导致后来发生了那么悲惨的事情。
但当站在这片废墟面前，石晃才意识到，原来李全的全部只有这么大。
“你怎么了？”
莫理摇了摇石晃的胳膊，很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里的变化。
“没事。”
石晃摇了摇头，将那些沉重的想法甩出去。
李全的尸骨已经找不到了，石晃只好在附近找了块褐色的石头，埋在附近的空旷地，再搬一块大些的石板充当碑石。
莫理不明白他的用处，但也乖乖的和他一起。
一切都办好后，石晃最后看了一眼碑石，低声道：“她因为你来到人间，变成这副模样也没有恨你，现在为你送终，你也算圆满了。”
雷声响了十几分钟，雨点终于落下来了。
回庙里的路太远，众人最终决定随便拉个路边的村民问一下王二的住处在哪，去那边避雨。
王二身为村长儿子，住的房子无论是面积还是地段都比其他村民要好很多。
只是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大门大大敞开，院子里到处都是沾了泥巴的脚印，应该是那些被王二骗了东西的村民先前来扫荡过。
顾佳奈找进了厨房，第一时间掀开了米缸和水缸，里面空空如也，一点一滴都不剩。
“真是干净的不得了。”
王黎叹了口气：“阿麦村受到山神大人的诅咒，人都快穷疯了。”
而就在此时，处在话题中心的莫理突然甩开石晃的手冲向水缸。
“大小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石晃猝不及防，根本没来得及抓住莫理。
“当啷——”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传来，莫理竟径直劈开了巨大的水缸。
水缸的上半部分四分五裂，水缸底却诡异的没有一点裂痕。
石晃察觉到不对劲，上前摸了摸水缸底。
假的。
掀开一看，下面是一个幽幽的洞口。
正在此时，洞口下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人头露了出来。
那人被光线刺到眼睛，蓦地缩回去。
石晃迅速意识到那是谁，一脚将洞口边沿的泥巴踹掉，猛的跳进去快速追赶那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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