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有住上新房，周书灿又有点伤感。眼眸低垂，一股悲凉之气油然而生。在社会固化的情况下，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读书，只能用读书去改变他的命运，正是那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

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

……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这一篇篇对读书的完美歌颂，都是儒家思想的经典语录，是儒家思想到达顶峰时期（宋朝）的重要宣扬，也是给贫穷的人们一颗火种，在他们心里播种生的希望。

如果不是怀揣着希望，周书灿很明白自己不会一直坚持读书。博士不是什么荣耀的事，但是博士学历绝对是敲门砖，是通往另一个阶层的通行证。通往罗马的道路上早已处处都是收费站，像他这种和十几亿人一样智商一样起点的普通人，都没有什么通关文书，唯有通过拼命的读书，才能拿到一两段道路的通关豁免权。

他是学先秦史的，明白周礼讲究的礼就是出身，春秋时代战败的国君和贵族，根本不必担心失去生命，他们只是暂时被剥夺了权利，但是贵族的特权依然在享受，他们拥有这个时代的铁卷丹书，换个地方甚至还可以伺机而动，东山再起。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无怪乎陈胜吴广要呐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周书灿不知道是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是，他明白“我命由我不由天”，绝对是一句空话。就像“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骗人的一样，在任何朝代，读书都不是穷人的事情，读书需要金钱的支撑，穷人读书也仅仅能做到点亮心中那颗火种，至于燎原，就不要妄想了。

槐感觉到周书灿的低气压，着急的两手相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明白小公为什么突然的难过？劝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公，小公！这一排的房子盖完之后，还要再盖房吗？之前的房屋，奴隶已经够住了，这一排房，就是多盖的。小公，我的亲还没有说成，女的是阳关那边的，她家要的粮食太多，我父没答应。我父说她家如果不同意的话，就让我在邑里找一个。还有我父托伯牛去汶上帮我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小公，房子盖好了以后还干什么？汶上的人好像没有走的意思，他们说要去砖窑组学习烧砖，鲳已经跟我说过好多次了，让我问问你，可以不可以？”

周书灿明白槐的一片好心，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他已经来到春秋时代，想太多也于事无补，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尽快摆脱困境，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条件决定精神世界，他还是多把心思用在眼前吧。

“嗯，还要盖，不过不是在我们邑盖，是要去仲子家邑盖。那边现在也是我们的，也要在那边盖房屋，马上要冬天了，不能让那边的奴隶冻坏了。他们都是我们用粮食换来的，一定要让他们创造财富，才对的起投入的成本，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抬头上下看看盖房的人，周书灿继续说：“你告诉他们，等到仲子家邑的房屋也盖好了，可以让他们去学习烧砖。”

槐左右看看，见他们周围并没有人，帮周书灿倒一杯水，递给周书灿，压低声音说：“小公，您是不是对汶上的人太好了？我可是听我父说，主公可是对……对叔公特别不满，说老主公偏心叔公。

汶上的地一直比我们这里打的粮食多，汶上那边的生活条件，一直比我们这边好很多。去年我们雪灾，如果不是之前邑庙有存粮，冻死饿死的人会更多。好在老主公有存粮的习惯，每年强制在邑庙存粮食，才让我们度过雪灾。小公，您知道邑庙之前前院的房屋是怎么倒塌的吗？就是因为抢粮食塌的。”

槐说的信息量好大，周书灿一下子来了兴趣，之前也没见槐说这么多邑中内幕，不由好奇，怎么突然间他知道这么多？

“你这些消息都是哪里来的？怎么以前也没见你跟我说过？”

槐被周书灿问的愣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抬手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吭哧半天再也说不囫囵了。

“小公……我……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您，你之前也没有问过我呀。要知道小公您想知道，我早就去跟我父打听了。我，我也是最近领……这不是你让我领着汶上的人嘛，回到家我和我父说起来这事，我父才把之前的事情告诉我。我还以为小公您知道呢，没想到你也和我一样不清楚啊。要知道你不清楚这些事，我早就去帮你……帮您打听清楚了。”

槐的绕口说辞让周书灿头晕，还好槐不是多嘴多舌爱啰嗦的人，周书灿也没有打断他的话，任由他说完。

确认槐说完了，周书灿抿一口水，不紧不慢的说：“我不知道这些事，我父没有跟我说过。你刚才说邑庙的房屋，是因为邑民抢粮食坍塌的？真的假的？”

槐拍着胸脯保证：“真的，小公，是真的。这事我也是知道的，邑庙的房屋确实是领粮食那天塌的。”

“领粮食的时候，你亲眼见到房屋塌了？”

槐摇摇头说：“没有，那天还下着大雪，我冻的没有出门，根本不知道让领粮食。是后来午胥喊，我们才知道让领粮食，去邑庙的时候，房屋已经塌了。”

周书灿抓住槐说话的重点，直接说出自己的判断：“那有没有可能，邑庙前院的房屋是大雪太厚压塌的？当是我父有没有驱赶什么人离开邑，不准再回来？”

槐茫然的说：“嗯……小公，你说的这种事也有可能，当时的雪特别大，有可能是雪压塌了。邑里有很多人家的房顶都压塌了，我家的就塌了。后来……噢了……没有听谁说主公驱赶人离开邑。”

周书灿无语的扶额，邑才一百多人，邑庙的房塌了，竟然没有人能说出来真像，真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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