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郕城到汶上不再沿着河流走，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还算是走的直线距离，没有多绕路。远离河流的地区用水就不是那么的方便了，闵家一行人用瓦罐盛水，不可能带多，一路走来仅仅能保证饮用水。

两城之间只路过一个很少人口的小山村，小山村里的人有可能是被路过的行人骚扰烦了，村口设有路障，不允许外人进村，自然也就不可能进村取水。

还好是冬日，拉车消耗的水分也不多，没有夏日那种大汗淋漓的情况，汶上的人一路上匀着喝水，也算是勉强能坚持走路。

子库又端起来一杯水抿一下嘴片，车厢四处漏风他还是感觉热，带的水不多又不能多喝，他只能这样一点一点湿湿嘴片。

子库是终于发现水壶水杯的秘密，忍不住询问周书灿：“我说子骞啊，你这水壶水杯它为什么就不跟着车晃悠呢？我拿着跟有什么东西吸着一样。”

周书灿已经在车里睡几觉，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瞥一眼水壶水杯。又闭上眼睛懒懒的说：“那是磁铁做的。”

“俄。”子库把玩茶杯，试图寻找和其它茶杯的不同之处。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出来，向周书灿那边靠靠，问道：“子骞，这磁铁在哪里？”

周书灿“咯咯咯”笑起来，坐直身体慢慢说：“叔父，磁铁不在茶杯里，茶杯底部这一圈只有铁片，是依靠磁铁的吸铁作用贴在一起的，你当然看不出来了。”抬手指指车厢中间的小桌，“叔父，磁铁在饭桌隔木下面，你打开看看。”

子库依言去挪开小桌上水壶水杯，又打开漏水的隔木，果然见一大块铁置放在中间。伸手拿起来仔细观看，黑乎乎不见光亮的铁块，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太相信的问：“这就是磁铁？”

周书灿淡淡的“嗯”一声，想起来有关司南的记载，《鬼谷子·谋篇第十》：“故郑人之取玉也，载司南之车，为其不惑也。”鬼谷子是战国人，春秋时候还没有司南，也不便多说。

周书灿不想说，子库可忍不住不问，“子骞，这磁铁哪里来的？我也要。我回去也做一辆和你这车一样的车架，肯定也要放水杯水壶的，你要帮我也搞一块磁铁。”

周书灿发现这子库要东西要的太顺溜了，上嘴皮一挨下嘴皮，脸皮快赶上城墙拐弯了，现在就没有他不要的东西。

“叔父，汶上有木匠？谁帮您坐车架？您那牛车是要拉货的。”

子库这几个月的脸皮早已经丢的没皮了，从第一次张嘴跟侄子要东西开始，至今是越来越感觉要的理直气壮，脸皮反正是已经丢了，丢一次和丢十次二十次没差别。

“子骞，汶上没有邑里有啊，那个般，让她帮我做个和你这一样的车架不就行了嘛，还不是你一句话，这还多大的事啊。”

周书灿哭笑不得，“哎呀，我的叔父呀，您上次欠我的，且不说抵押工资这一块，光粮食和素还有一点没有结清呢。我这可是都没有跟您计较，这次又跟您交易。这次的，我更是一点也没看到，您不能再坑侄子我了。除非把这两次的欠款结清，否则什么都免谈。”

“吱吱吱，哎呀呀……”子骞斜眼看周书灿，眼中散发着蔑视的味道，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声响。

“子骞，我可是你亲叔父啊，你也太抠门了吧？我用用邑里的新犁你还跟我算租金，你去全天下打听打听，有侄子这样跟叔父计较的吗？就这样我都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谁叫你是我侄子呢，是吧？侄子能跟叔父抠门，叔父不能跟侄子一般见识。我说的对吧？”

“哎呦喂！”周书灿闻听也来了劲，身体向车角处挪挪，拉开点距离，眼神上下打量子库，一副不认识他的神情。

“叔父啊，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更何况我们是叔侄俩，您不能仗着年龄大就欺负我一个小娃娃。您说新犁我跟您要租金，我跟您要的是租金吗？那只不过是新犁的成本，一点也没有跟您多要。

叔父，咱俩好好的唠唠，新犁您拉走的时候是全新的吧？您犁地那是可着劲的用啊，一点也没有心疼过，光怕犁地少了。您可是瞪眼看到犁头拉回邑的时候，犁头磨损成什么样的，除了犁驾骨还能用，犁头和报废了没什么区别。

换犁头不要重新加铁块和锻打吗？这都是要成本的了。还有跟您去的二人，您只管了他们吃饭，工钱可是侄子我出的。叔父您不给我租金，我拿什么做这些？您租新犁比您买犁便宜多了。吱吱吱，叔父您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书灿一番话说的子库哑口无言，心中微微懊恼又不能翻脸。他非常明白如果不是和侄子这样相处的关系，两人也不可能亲近起来，毕竟年龄相差十来岁，正常情况下，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像如今这样拉下脸来跟侄子要东西的。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算你赢了，行了啊。我是叔父肯定不能跟你一般见识，要让着你。”

周书灿见子库脸色微红，露出来羞愧之色，明白自己说话刻薄，子库恼羞成怒了。话语软和一点说：“您还好意思说是我叔父，有叔父这样欺负侄子的吗？您说好给我的素还差两匹呢。天冷了，我这要做被子床单衣服什么的，全指望您拿素呢。您可好，又让我等着了。”

子库也是心思灵巧之人，借湿润嘴片的动作，遮掩自己的尴尬。

“好好好，我的大侄子，我回汶上都给你这总行了吧？你母她们也养蚕织素，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一直稀罕汶上的素呢？”

周书灿见子库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也不再刺激他了。有些话是要说清楚，但是不能一味的说到伤了感情的地步，这位闵子骞的叔叔，还是不错的人呢。

“素的经纬密度不同了，您没感觉汶上的素，要比我母她们织的密很多吗？我这趟去汶上，一定要看看汶上的织布机，比邑里的织布机到底差别在哪里？为什么素的质量不同。”

子库疑惑不解，思索片刻，不确定的说：“没有什么不同吧？我感觉都一样啊，都是那样梭子来回穿，挡板刮一下。我是没发现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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